在方剑南的威逼下,黑虎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地上岸。
拖韩少堂下水?
怎么拖?
这事成了黑虎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黑虎辗转反侧想了好几天。
茫无头绪。
他寻思着故技重施,继续玩暗渡陈仓肯定不行。
现在的韩少堂,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二逼式的韩少堂,那家伙会动脑子,不是想忽悠就能忽悠。
来硬的更不行。
韩少堂的背后不仅有元物集团撑腰,还有一个恐怖的陈长安,这事要是搞砸了,铁定会把自己搭进去。
现在他黑虎已经不再是光杆司令,儿子才刚满月,老婆孩子都需要他。
他得想办法活下去。
这天上午。
就在黑虎踌躇无措之际。
一个手下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汇报:“虎哥,这次麻烦有点大,江北那边的工程瘫了,汉南省的所有建材供应商都拒绝给我们供货。”
“为什么?”
“所有建材供应商都统一口径,说货源不足,要优先供应元物集团。我估计是韩少堂在背后搞鬼,否则元物集团不可能会截断我们的建材。”
“草!”
什么叫做赶尽杀绝?
黑虎崩溃地意识到,这就是得罪权贵的代价!现在的韩少堂不仅会用脑子做事,还会玩釜底抽薪,一出手就是致命大招!
江北街道的棚改工程,是黑虎手上的头号工程。
市里给出了明确的改造期限,今年六月份之前必须完成全面完工。
现在建材被截断,怎么按期交付工程?
一旦延误工期,且不说能不能赔得起天价违约金,以后指定被吕州政府拉入黑名单,想再接政府工程,绝对没戏。
妈的!
老子想上岸,方剑南不给活路!
老子趟浑水,韩少堂又不给活路!
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为了老婆孩子,老子忍过跪过,就想做个奉公守法的人,怎么就这么难?
黑虎悲愤地想到了曾经的老板许霏霖。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当年许霏霖为什么会没有退路,在权贵的眼中,再厉害的商人也是一枚棋子!
从入局的那一刻开始,棋子的命运已经被权贵掌控。
不是自己想退就能退。
“我不能死,我绝不能让许霏霖那样的人生悲剧重演,妈的!豁出去了,跪都跪过,不差低头装孙子。”
黑虎把心一横,当场叫手下人去银行提50万现金。
三天后。
黑虎约韩少堂在红景大酒店吃饭。
黑虎直接把一箱现金与景澜小区那套别墅的房产证摆在桌上,以恳求的语气对韩少堂说:“韩总,求您高抬贵手,给条活路。”
坐在椅子上的韩少堂,一派轻松自在的姿态。
他瞧了瞧那箱现金,又瞧了瞧旁边的房产证。
含笑道:“虎总,这是不是意味着,借我高利贷与坑我别墅的人,都是你?”
“以前是我鬼迷心窍,您别往心里去。”
“曾经,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把我当傻逼。现在,你轻描淡写地吐一句鬼迷心窍,就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也是被迫无奈,我不想坑你。”
“说说看,你怎么个被迫无奈法。”
“这……”
面对一脸淡笑的韩少堂,黑虎心里发怵。
这世上最恐怖的对手是什么?
绝对不是怒形于色的对手,而是眼前这种看不出喜怒的角色。
搞不懂韩少堂到底有什么人生际遇,竟然能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
黑虎很想坦白真相,可又不敢说。
春江区公安分局的方剑南,虽然只是一个正科级的干部,却也是手握实权的人物,得罪不起。
犹豫再三。
黑虎硬着头皮说道:“主要是我这人有眼无珠。之前,我也不知道您是陈副市长的小舅子。多有得罪,希望您能网开一面。”
“你这个不叫无奈,这叫无知,答题模板有点跑偏。”韩少堂笑呵呵地望着黑虎:“兄弟面前,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否则我又会以为你把我当傻逼。”
黑虎惊出一头冷汗。
黑虎哭笑不得地央求韩少堂:“我也想说真话,可我要是说了,那我大概率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如果你真当我是兄弟,给我留条活路行不行?你若结了婚,有了孩子,那你就会知道,兄弟我真不是怕死,我是死不起。”
“我欣赏你的责任感,也许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兄弟。”
韩少堂点上一根烟,慢吸两口。
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把我逼上绝路,我姐夫也不会插手修改我的命运……”
“言重了,您的人生路走顺了,我也替您高兴。”黑虎小心翼翼地回道。
韩少堂不慌不忙地接话:“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姐夫可以修改我的命运,自然也可以……你懂吧?只要你把态度摆正,奉公守法,没人能动你。”
听韩少堂这么一说,黑虎心里是又惊又喜,同时又有点疑虑。
仔细回想自己这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
先是给许霏霖当马仔。
接着又帮方剑南办事。
这两个人,都是站在陈长安的对立面,像自己这种劣迹斑斑的人,就算自己有心弃暗投明,陈长安真的会接纳自己?
黑虎忐忑不安地问韩少堂:“韩总,如果我说了真话,您能确保陈副市长会不计前嫌,护我周全?”
“我只能这样跟你讲,在吕州地界,每一个奉公守法的公民,我姐夫都会尽力护他周全。”韩少堂敛起笑容,一脸肃穆地望着黑虎:“你是一个会玩暗渡陈仓的聪明人,吃饭坐在大人那一桌,能不能把信心往上提一提?”
“我想见陈副市长,当面跟他讲。”
“陈副市长很忙的,我见他一面都得预约。你要是这么不识趣,那你以后吃饭就只能坐小孩那一桌。”
“韩总,你这话有点伤兄弟的自尊,我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
“那就赶紧说,别在这废话!”
韩少堂突然把语气加重了几分,目光中透着一丝不容亵渎的色彩。
这无形的威压之势。
令黑虎头皮发麻。
黑虎给自己倒了杯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感觉还没到位,黑虎接着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
这回差不多了,脑袋有点迷糊。
借着三分酒胆。
黑虎直言:“当初你和你妈刚到吕州的时候,方剑南打电话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威胁我替他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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