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决计不可,先不说此法一出会使天下忠臣寒心,就说倘若刘义宣倘若概不奉召,直接造反了又如何。现在新朝初立,哪里就经得起这样的动荡。”萧思话有些不屑的说道。
“那就要坐视那刘义宣拥兵自重,最后发展到不可收拾了为止么?到时候北魏在趁乱南下,到时候别说江山易主,这朝代都要改姓!”
柳元景拍案而起,对着萧思话怒道。
“说事就说事,都在这急什么,皇上还在这呐!”刘义恭拍案说道,二人这才意识到失态,纷纷向刘寒请罪。
刘寒一个穿越者,本来就对什么帝皇威严没有什么感觉,自然不会在意,安抚二人后缓缓说道。
“朕倒有个法子,朕想将荆、湘、江、豫四州各自抽出一部分成立郢州,同时禁止各州刺史随意施为,没有战事或者叛乱不得随意干涉军务。同时典签一职不再仅仅安排在诸侯王府,对于刺史一级也安排典签进行监督,同时给予典签秘折专奏之权,一旦刺史胡作非为可以直接向朕上报,并临时做出处置。”
这个计划并不是刘寒的一时起意,也不是仅仅针对刘义宣一人,毕竟早在联军刚刚誓师之时刘寒就敏锐的发现地方刺史的权力过大的问题,而且大部分刺史都兼任了将军之衔,故而在讨伐刘邵之时可以随意调动部队起兵。
他这样将大州拆分成小州,再加上典签的监督就可以将州刺史的权力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没有其他刺史派兵支持,刘义宣也就掀不起大浪。且长此以往,权力被集中到中央也方便他以后的改革。
刘寒此话一出,几位宰相仅仅是迟疑了片刻,便都表达了赞同。几位宰相心里其实都非常清楚刘寒这么做的目的,心中虽然有疑虑,但一方面他们自己也有制衡地方的想法和需要,另一方面他们也实在想不出如何最小代价的将这场潜在的叛乱扼杀在摇篮里。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吧。”
刘寒双手撑着扶手,起身说道。可正当众人以为这场会议就要这么结束时,沈庆之突然起身说道。
“臣还有一事不明。”
刘寒有些紧张,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要说些什么,但也偏偏无法逃避,只能硬着头皮对道。
“沈将军请讲。”
“倘若南谯王依旧认为陛下要削蕃,听了那臧质的谗言依旧反了该如何。”
沈庆之沉声说道。
其实不仅是他想问,在场的几位大臣都想问,只是此时都不愿意惹怒刘寒,故而都一言不发罢了。
刘寒提出的方法好是好,但依旧无法摆脱那个大前提,就是刘义宣和臧质二人会乖乖听话,而不是一意孤行。这个前提不能保证,说再多都是假的。
此事其他人不敢提,但是他沈庆之却不能不提,因为此时也只有他一人可以凭借着和刘寒的生死之交问出这句话。
刘寒头上已经冒出来了黄豆大的汗珠,但还是坚定对道。
“对,朕在赌,在拿天下的安危在赌。”
“倘若陛下赌输了,他二人依旧反了该如何?”沈庆之紧追不舍,继续问道。
“放肆,沈庆之,就算你身为陛下近臣,也万万不可与陛下如此言语。”刘义恭大声斥责道。
刘寒从李公公手里接过手帕,慢慢的拭去了头上的汗珠,半晌才回答道。
“沈庆之,你真该学学江夏王。给朕留点面子。”
“陛下身系天下安危,臣就算冒着罢官夺爵的风险也必须知道陛下的心思。”
“臣斗胆请陛下口赐真言。”
沈庆之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
刘寒抬头看了看穹顶,定了定心神后说道。
“既如此,朕告诉你,也告诉诸位,朕即使这次赌输了,有诸位在,有刚刚得胜归来,士气依旧高涨的数万兵马在,朕亦有拼死一搏之力。可若是一直拖下去,拖到与北魏对阵,不要说北伐,朝廷怕是连守土的钱粮与兵马都拿不出来。”
“就算往后北魏不来,你我安逸已久,怕是早就没了如今的气魄。学会了胆怯,学会了得过且过。哪里还有削蕃的决心。”
“这天下之事,坏就坏在得过且过上,故而如果这注定是个祸事,朕情愿这祸事早点到来。”
刘寒这通话说完,殿中重臣纷纷体会了这位少年天子的决心,也不再追问下去。只是口称陛下英明后便可以轰然而去。
这场召见过后,刚刚酒后赶来的各位重臣纷纷回到自己家中。忙了一天,又喝了酒,此时已经是困意难忍,基本上都是倒头就睡。
但没有喝酒的萧思话则不同,经过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回到家中之后,这位士族领袖已经完全无法入睡。故而派人将自己的长子萧惠明叫了过来。
之所以将他叫来,是因为萧思话几个儿子中稍微年长的基本上都出任高官,年幼的则被他准备送入宫中充任刘寒的郎中。但是只有萧惠明一人年纪已经不小,但是资质平平,至今依旧没有建立功业,还在朝中出任小吏,但是他贵在对国家忠心耿耿,在萧思话看来,是出任臧质典签的最佳人选。
“明儿,为父问你,你今岁已经年方几何了?”
萧惠明知道萧思话在批评他,但也只好恭敬回答道。
“回父亲的话,儿子已经三十二了。儿子愚钝,有负父亲的期望。”
萧思话走上前去,拍了拍萧惠明的肩膀。语气缓和的说道。
“为父如今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建功立业,你要是不要。”
萧惠明闻言大喜,毕竟知道他早就想要做些大事为家族争光,而父亲又是当朝宰相,他说这话必然是有天赐良机正等着他。
“要,如何不要,且听父亲吩咐。”
“方才皇上决定在各州刺史府中仿照诸王设立典签。而为父想要推举你做江州刺史臧质的典签。”
萧思话此话一出,萧惠明瘫倒在地,脸上欣喜的神色很快就变成了恐慌。
“父,父亲,那臧质可是素来以行事霸道闻名,而且向来不服从朝廷管束,而且说不得就会……”
“正是这般,为父才想让你去替陛下镇住他。”萧思话一脸坚定的说道。
萧惠明看着父亲一脸不容反驳的神情,眼中闪烁着泪光,终于点了点头,独自离开了房间。
看着萧惠明远去的背影,萧思话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其实此时他心中何尝不也是在滴血,他比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但是为了国家,也为了他们兰陵萧氏,他不得不做出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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