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娘!”崔灵仪叫了一声,手持长剑立在原地,也不退,也不进,只是望着癸娘。现在只能看癸娘了,癸娘有道法傍身,或许癸娘可以以一己之力摆脱这些刀斧手,她也可以自己拼杀出去了。
“癸娘!”她望着癸娘的眼睛,又叫了一声,“和我一起走!”她说着,心里却十分不安。癸娘在面对凡人的刁难时总是逆来顺受,从不主动反抗……不,或者说,她在鬼神面前也是逆来顺受的,她对待鬼神总是分外恭敬。
显然,癸娘是看不到她的双眼的,也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她的决定。“崔姑娘,”癸娘喊着,“你快走,别管我!”
“还想走?谁都走不了!”柳妈嚷嚷起来,“都给我上啊!”她说着,还推了身边的刀斧手一把。
刀斧手听了,登时蜂拥而上。所幸崔灵仪还未出走廊便发现了不对,就算对方人多,在此地也施展不开。崔灵仪看了癸娘一眼,只见她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如今也由不得崔灵仪犹豫了。她顾不得癸娘,只得吼了一声,挥着剑便向前狠狠一劈,又灵巧地躲过了身后刀剑,一个转身,剑尖划过对方的喉咙,当即了结了那人的性命。
“癸娘,等我!”当崔灵仪在这醉春楼里杀出了一条血路的时候,她对着癸娘大声喊着。然而癸娘只是微微一笑,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她只是向着那木牌的方向,抬起了头。
“臭瞎子,”可很快,她的后脑勺就挨了柳妈的一巴掌,“看田公子怎么收拾你吧!”柳妈说着,给身边的刀斧手使了个眼色:“带走,关柴房里,等田公子定夺!”
癸娘倒是镇定自若,任由着那些人将她押送下去,推进了一间烟熏火燎的柴房。“如此也好。”她想。
崔灵仪逃出去之后,绕了许多小路,才终于摆脱了追杀她的刀斧手。天已快黑了,崔灵仪缩在小巷深处的茅草垛里,方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大意了大意了!”崔灵仪恨得狠狠地捶了几下墙。本想着自己混进去,却没想到那醉春楼竟是新仇人的老巢,如今姜惜容没找到,癸娘还搭进去了。
想着,崔灵仪掏出了怀里的烧饼,顾不得一身的血腥气,狼吞虎咽几口就将饼下了肚,又抓起剑站起了身。如今那醉春楼里的人都认识她,再混进去怕是不易,她该想一想别的法子了。
“田太守的侄儿……”崔灵仪想着,挪出草垛。她先用土将自己身上血迹蒙上,这才又溜到人多的地方。稍加打听,她才知道,那田公子名叫田博安,仗着自己是太守的侄儿,横行霸道惯了,又常常出入这烟花柳巷之地,挥金如土。因此,这城南不少青楼老板都上赶着巴结他,那醉春楼便是其中之一。听说醉春楼吃了田博安不少银钱,虽不是田家的产业,但也常帮田家做事,与田家产业无异了。
“原来如此。”崔灵仪想着,便又飞跃上了屋檐,直冲田府方向而去。
夜深人静,崔灵仪已摸到了田府的屋檐上。她小心翼翼匍匐前行,将每一间屋子都掀开了瓦片暗中查看,终于看到了那田博安的身影。他敞着胸膛躺在躺椅上,露出了脖子上拴着的护身符,他还翘了个二郎腿,手边上放着个酒瓶子。他身前立着个小厮,正和他汇报着今天在醉春楼里发生的一切。
“那瞎子倒是老实,被抓住了之后根本不言语,柳妈把她关柴房了,等着公子处置。只是那疯子实在可恨,醉春楼里的人被她打死了六个,还有二十几个受了伤。柳妈方才还差人来问,说能不能……”
柴房……崔灵仪听着,又看了一眼这田博安。
“不能,”田博安当场否决,“又来要钱的?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白给她啊!你告诉她,这个月的分成不用给我了,拿那个钱给那些人置办后事吧。小桃根小桃叶的事,老子还没跟她算账呢!她有什么脸面,来找老子要钱!”
“公子,柳妈还说了,上巳节有惊喜,定让公子满意!”小厮忙道。
田博安听了,只摆了摆手:“她那一套我还不知道吗?新来的两位美人儿,可不一定能赶得上小桃根小桃叶。”田博安说着,来了精神,却闭上了眼睛:“小桃根那小蛮腰,我一只手就能抓住;而小桃叶那雪白胸脯更是一绝,啧啧……”
“桃根桃叶……”崔灵仪听着,又想起了那木牌,还有那首童谣。癸娘留在醉春楼,也和这桃根桃叶有关。
正想着,只见田博安坐直了身子,又气得念叨:“那疯子还真是不好招惹,下手忒狠!”想着,他又对小厮道:“你和柳妈说,让她只管去报官。这世上还有王法,让官府去捉拿那疯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别提我的名字就好!”
“是!”小厮听了,应了一声,转头便急忙走了。
崔灵仪在房顶上听得真切,却并不当回事。看来这田公子并没有十分厉害,只是县衙会看在他是田太守侄儿的份上卖他几分薄面,不然只怕早明着动用官府了,还怕提自己的名字吗?更何况,如今乱世,官府也养了一堆闲差,有几个敢真去拼命?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几个有用的官府。只是,她要尽快想办法救出癸娘,不然只怕这田博安会以癸娘为质做些什么事,那时候便麻烦了。
当下,她唯有按兵不动,只静静观察着屋里的田博安,以寻破绽……可是田博安实在没什么看头,她便又将目光挪向了屋中陈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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