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奕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归雁看见了,摇头让宁书筠别问了,然后开口试探着喊道:“童奕?”
童奕深呼吸了几口,才应道:“我没事,这里是要封存起来的,我自己来就可以。”
归雁没再出声,眼睛却没离开她。童奕稍稍后退一步,把壁龛的门关起来,上面原本贴的符纸已经被撕坏了。她从包里掏出一张新的符纸,用笔蘸了朱砂,开始在上面细细画起来。癸辰原本挨着宁书筠待着,看见童奕画符,立刻跳下去想要凑近看,还没走两步就被归雁拎了起来,搁在一边的柜上,冲他摇了摇头。
癸辰呜了一声,乖乖待着不动了。
童奕勾完最后一笔,又用手指蘸了金箔碎屑,在中间位置涂了几下,最后把符纸贴在了两扇门的正中。
她站起身,回头看了归雁一眼,嘴唇抿了抿,就要往外走。宁书筠一头雾水,一个劲的给归雁递眼色,但归雁只是拿起手电,等童奕走出去几步之后,才说:“走吧。”
宁书筠:……
她憋了一肚子疑问,但眼前这俩人一副明明知道什么但就是不说的样子,让她几乎是百爪挠心一样的难受。她本来就性子急,现在一着急脾气也跟着上来了:“我说好歹一起来的,你们怎么还遮遮掩掩的,再不济,总得告诉我,刚才那到底是……”
“我的八字。”童奕忽然开口,打断了宁书筠的话。
宁书筠顿住了。
“牌上写的是我的八字,牌前封的是我的魂。”童奕继续说道,头低着,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归雁嘴唇动了动,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拉她。童奕却当即转头继续朝外走,声音听不出起伏:“我们先出去吧。”
三人顺着原路返回,第一道活板门的机关已经被损坏,童奕只得让癸辰从里面把门闩重新闩上,再从下面的门缝出来。她把屋顶上的杂物和砖块按照先前的样子复原,扫去几人的脚印,又铺了一些枯叶和泥灰上去。最后,在三人借力的墙角扔了一些废旧的工具,挡住了墙上的擦痕。
收拾完之后,她默不作声地就往屋里走,归雁立刻快步也跟了上去,宁书筠此刻也看出两人之间氛围不太对,但她又不敢问,生怕又问出来什么这是我的魂之类的惊悚答案。
三个人各怀心事进了屋,宅子里依旧十分安静,童奕这才稍稍卸了力,身子晃了一下。归雁见状,下意识上前就要去扶她,但童奕马上往旁边侧了一下,躲开了归雁。
这什么情况。
宁书筠带着癸辰在后面默默看着,不敢动也不敢吭。
归雁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慢慢放了下去。童奕心里有些难受,她握了握拳头,狠了狠心,开口说道:“我今晚想自己静一静,你们,你们自己随意,别跟着我。”
说完,也没敢去看归雁的反应,转头就跑上了楼。
宁书筠有些懵,这又是什么走向,她往前走几步,拉了一下归雁:“我说,你们刚才在下面,到底怎么了?这小天师怎么看见你一幅见鬼的模样?你们是不是……”
归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胸口微微起伏着,她长出一口气,这才开口道:“今晚我到你那边打地铺,让她自己静一静。”
说完转身就往客房走去。
三个人一下子走了两个,整个客厅瞬间又恢复了安静。癸辰眼看着童奕上了楼,好像不太高兴,转头又看见归雁去了旁边的客房,好像也不太高兴。他急得往两边各走了几步,最后傻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到底要跟谁,只得一脸委屈又迷茫地看向宁书筠。
宁书筠:……
她认命的拎起他,往肩头送了送,带着他往房间里走去,之后就听到癸辰委屈巴巴呀了一声。
哎,吵架就吵架,看把孩子吓的,作孽哦。
童奕快步回到房中,把门反锁上之后,整个人才真正松懈下来。她靠在门上,大口喘了几口气,没有开灯,在黑暗中走到桌边,掏出包里的木盒,放在了桌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她略急促的呼吸声,童奕把盒盖打开,再次拿出那本旧笔记,手放在上面,略微用力,她有股冲动,几乎想要把这本册子彻底毁了,但很快又把力道散了,把笔记扔回到盒子里,一股难言的无力感开始从她心头滋生,很快就蔓延到全身。
从心,从心,童奕嘴里喃喃重复了几遍,苦笑了一下。
宁,从心,从皿。
到了现在,先前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清楚大半,父亲当年偶遇了宁书筠的父母,意外发现对方的命格竟然就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命格,他当时一心只为救下姑姑的命,其他都抛之脑后,在和宁家夫妇熟识之后,让对方为其替命。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宁书筠的母亲当时怀有身孕,体内胎儿的魂被爷爷所发现,并带回来养着,原本想等到成形之后送它去轮回,没想到自己刚好在那一年出事,魂怎么也收不全。爷爷为了保住自己,只得把那个小鬼送进自己体内,代替原本的魂。
而由于先前的替命,宁家夫妇的命格实则已经和父亲还有姑姑互相替换,爷爷便借风水为由,在宁家宅子里设了一件归来衣,希望自己那丢失的一魂二魄能因为族中命格气息的相合,自己回来。
童奕抬头环视了一下屋子,以爷爷的性格,应当不止设有那一件归来衣,童家宅子里应当也有,只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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