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尧被喷出的浓烟呛得红了眼,他咳嗽了两声,抬眼看着这个变态:“对,因为你又老又丑。”
说完,洛清尧笑了,他笑自己幼稚,逞口舌之快有什么意义?但是也许是目前他能做的唯一的微弱反抗吧。
洛克都大抵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气急败坏:“大覃皇帝把你送给我了,你永远也回不去了!”
大概是年纪大的人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又老又丑,洛克都气急败坏想要证明自己,他给洛清尧灌了坠梦,想狠狠地折磨他。
坠梦啊,灌了追梦的洛清尧可真是乖多了,柔软的像一滩捣烂了的烂泥花,一滩能够让洛克都心甘情愿死在里面的烂泥花。
于是洛克都又开始迷离的喊:“我的小美人啊,你可真让人销魂……”
……
坠梦吃多了,洛清尧都没力气逞口舌之快了。
可能是没力气,也可能是根本想不起来还能逞口舌之快,总之每天活得像一滩烂泥花。
丑陋,肥胖,松垮的身体像蛆一样缠绕他,折磨他,洛清尧清醒的时候想杀了他,迷醉的时候便有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最痛苦的就是他有时候还会保持清醒。
……
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这个让他日夜恶心害怕的人,终于死在了一滩烂泥里。
而他,也是时候跟过去告别了,告别过去像一滩烂泥的自己。
他慢慢起身,缓缓摘下一片宽大的树叶,轻轻擦拭匕首上的血迹,擦完一边,再擦另一边。锋利的刀锋映照出洛清尧平静清冷的眉眼,他擦拭刀身,就像擦一个杯子或者什么其他的寻常物件,一点都看不出他在擦试一把凶器。
咣当!
匕首从他手中脱落,掉了下去。
洛清尧微微皱眉,他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杀人害怕,而是因为杀人太过用力,手腕脱力了,脱力到连一把轻巧的匕首都拿不住。
好像一个废物啊,洛清尧自嘲,不,不是像一个废物,他就是一个废物。
洛清尧弯腰,捡起匕首,匕首在他掌中晃动,对着刀身上的亮光,洛清尧试图擦去鼻翼上的血迹,但是手指竟然不听使唤,不是擦得靠上,就是擦得靠下,总之就是擦不到鼻翼以上的血迹。
洛清尧较劲似的,又尝试了很多次,但是依然不成功。
这时,一双大手,带着干燥的温热,擦去了他鼻尖的血迹。
洛清尧抬头,看见了夜司宸深如寒潭的眸子。
夜司宸什么时候来的?他看见了他杀洛克都的全过程?
他既然敢杀洛克都,自然早就想好了一通说辞,只是这通说辞不应该在这里说。
心思电转,洛清尧忽地低下头,声音极轻:“陛下是来问罪的吗?”
如果仔细听,发现他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带着压抑的颤抖。
“当然不是。”夜司宸抬起他的下巴,注释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想让他死,打发别人做就行了,犯不着亲自动手。”
原来看见了他杀洛克都的全过程。
“我恨他。”洛清尧直视着夜司宸的双眼,“我想亲自送他上路。”
夜司宸沉默地看着他,洛清尧不知道夜司宸在想什么,但从夜司宸漆黑深邃的双眸里,洛清尧看见夜司宸似乎想问什么。
“你也这么恨我吗?”过了很久,夜司宸终于问出来了。
言外之意,大概是“恨我恨到也想杀了我”吗?
“刚开始,是的。”洛清尧道。
如果他说不恨,夜司宸也不会相信。
“那现在呢?”夜司宸又问。
洛清尧鸦羽般的眼睫低垂下来:“陛下救过我的命,一命抵一命,算了吧。”
“但是我还将你送去了王庭,”夜司宸追问,“你不恨吗?”
洛清尧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轻抬眼睫。
“我不恨,但是我怨陛下。”
“什么意思?”
“我感念陛下的照顾,我甚至生出了错觉,以为自己在陛下心里是不一样的,我甚至生出了……”洛清尧的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痛苦,纠结和自嘲,“甚至生出了要一辈子和陛下……”
剩下的话没说,他说不出来了,怕编得太假,让夜司宸瞧出端倪来。
这些话,真真假假,几分真几分假,洛清尧自己都分不清楚,至于痛苦纠结,他抚上心跳的地方,大概是表演的太逼真,竟然真的感到了胸腔处一跳一跳的痛。
“但是,只不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最后,洛清尧颇为自嘲又凄凉的总结陈词。
“尧尧。”夜司宸拉过他,将他拉进怀里。
在洛清尧被拉入怀的前一瞬间,洛清尧手里拿着匕首,一时之间,匕首尖竟然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指,要是直愣愣地朝前,一定会刺进夜司宸的腹部,但是夜司宸像是没发现似的,就这么把他拉进了怀里。
洛清尧轻轻抬了一下手掌,匕首顺势滑进了衣袖。
“做我的皇后吧,尧尧。”夜司宸忽然道。
洛清尧怔了怔,心想,夜司宸这是什么意思呢?
“做我的皇后,永远。”夜司宸道。
“陛下,我可是亡国的太子。”
“只是身份罢了,我会封你的父亲做郡守,到时候你就是郡守的子嗣,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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