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衡默默地点点头。
思绪渐渐飘远,想到昨日梁萧的模样。
心中不免泛起疼痛,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殿下之于她,和别人是全然不同的。
要说是姐妹之谊,可哪里又不太对劲。总觉得她对于殿下的感情,似乎……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友人。
她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只好闷闷地发呆。
梁萧瞧她吃得极少,指了指饭菜:“不合胃口?”
颜衡也放下筷子:“不是很饿。”
梁萧点点头,示意月昼将饭菜撤下去。
屋里一时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殿下,您若是心里实在难受,可以和我说,我——”
梁萧轻轻拽住了颜衡的袖子。
颜衡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梁萧。
她指了指颜衡的左手腕:“你把袖子掀起来。”
颜衡依言照做。
梁萧伸手放在情丝扣上,稍一使力,将它取了下来。
颜衡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梁萧手里的情丝扣:“这,这,殿下您学了什么秘法?”
梁萧:……果然不该指望她自己领悟。
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不是什么秘法,是别的原因。”
说完,她将莲妃的手札找出来,放到颜衡手里:“你去偏殿里好好看看,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颜衡是个忘性大的,此时早就将什么“两情相悦方能解下”抛诸脑后,一头雾水地接过手札,随后梁萧将她赶出了门。
梁萧“哐啷”一声将门合上,心里莫名有些生气。
笨狐狸,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忘。
颜衡看着面前关上的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抱着手札从钻进偏殿,去研究这手札里的玄机了。
梁萧背靠着门,长叹一口气。
屋子里静悄悄地,只有她的呼吸声。
如今只剩她一人,强忍着的悲伤弥漫开来。
她慢慢顺着门滑下来,坐到了地上。
母妃啊,您心心念念的父皇,就是凶手。
难怪总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真如此。
梁萧将脸埋在手里,心中满是酸涩的疼痛。
昨日被颜衡抱在怀里痛哭了一场,这会儿倒好些了。
想起颜衡在耳边的轻哄,心中的疼痛又渐渐褪了下去。
若没有颜衡,只怕自己要郁郁许久了。
情丝扣将梁萧喜欢颜衡的事实明晃晃地摆在面前,容不得她撒谎。
她爱上了一个女子。
还是只妖。
在这方面,她倒是和父皇一脉相承。
对于颜衡是妖族女子这件事情,梁萧其实不甚在意,她只不过是遵从内心罢了。
想到她,梁萧原本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不自觉地上扬。
她摸了摸腕间温凉的玉镯,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了一幅画。
画上正是莲妃。
梁萧将画挂了起来,她轻轻抚摸过画中人,喃喃道:“母妃,儿臣已经将幕后黑手找到,您可以安心了。”
“您大概也想不到,父皇居然可以那样狠心。”
“母妃……原来父皇这么多年如此纵容我,不过是为了弥补您。”
“若是有来生,还望您找一个真心相待的男子,莫要再寻那负心汉了。”
一字字一句句,说不尽道不完的,是她九年如一日对母妃的思念。
她站在画前,想了片刻,又轻声道:“阿衡和您一样,也是只妖。母妃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我……很喜欢她。”
也许是颜衡围猎奋不顾身地一跳。
也许是她来回奔波半个月只为了帮她寻找线索。
也许是她冒险跑到修济观,结果被元德的弩//箭伤到。
太多说不清的情愫混杂在一起。
总之,她沦陷了。
颜衡抱着书躺在床上,一脸茫然。
从正殿被赶出来以后,她便坐在桌前仔细翻看了莲妃娘娘的手札上关于情丝扣的内容。
此刻书上所说的“两情相悦”冲击太大,她颓然地躺在床上。
怎么连这茬都忘了,当初还信誓旦旦地说怎么可能和殿下相爱……
她抬起左手腕,想要将情丝扣取下来。
结果那玩意儿岿然不动。
看来只有殿下能取下来了。
颜衡的手耷拉下来,脑中的思绪很乱。
所以那些异样的感觉,都是因为她心悦梁萧?
这种感觉,就叫喜欢?
颜衡虽说是只活了一百来年的老狐狸,但这情//爱的滋味却着实没尝过。
她只知道,爱上人族的妖怪都没有好下场。
比如她那位和将军相爱的姑姑,最后自刎而死,又比如莲妃娘娘,被心爱的人……
再者,她是女子,居然也会喜欢上另一位女子。
不过殿下的确很让狐心动。
“啊——”颜衡翻了个身,将自己埋进枕头里。
这下可怎么面对殿下?
忽然,颜衡好像明白了什么。
手札上说,要两情相悦才行。
所以……殿下心里也有她。
颜衡猛地将脑袋抬起来,将书抓回手上翻到那一页,指着字句认认真真地又读了一遍。
两情相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骗不得人。
她起身坐起来,心里既甜蜜又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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