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已经巳时了。”梁萧脸上随面无表情,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的眼底藏着笑。
颜衡汗颜地摸摸头发说:“哈哈,原来,原来巳时了啊。”
“昨天晚上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梁萧放缓了语气问。
“哦对!”颜衡立即想起来正事,“我兄长手里有当年国师买画的信物!”
梁萧正端了茶润喉,闻言“唰”地放下茶杯:“什么信物?”
颜衡将有关双生佩的事情解释一番,而后梁萧的眉紧锁起来。
她缓缓坐下:“既是能证明身份的信物,国师怎么会随意给了人?”
颜衡道:“我问过颜秋,那老狐狸说……”
“他说什么?”梁萧抬眼,看着眼前坐着的人。
颜衡飞快道:“是他偷的。”
信物来源确实有些不光彩。
梁萧神色一僵,大概没想到这兄妹不愧是兄妹,贪财都如出一辙。
她的语气颇为不自然:“偷……的?”
颜衡轻咳一声:“对,偷的。”
颜秋当年卖画时,元德付了他几根金条,谁料这狐狸觉得自己为这画付出了太多,突然要加价。元德不应,只愿付金条,于是颜秋将元德迷晕,取了双生佩之一下来。
听完事情原委,梁萧还有些疑虑:“他为何不将另一个也拿走?”
颜衡道:“因为认主。这种东西都是为主人单独打造的,且灵性非凡,自己便能认主。”
她默默给自己到了杯茶润嗓,接着道:“这种东西多半是捉妖师所有,有些妖怪也爱打造。双生佩分阴阳,阳佩认主,阴佩认阳佩,阴佩可以离开主人,但遇到阳佩时会发光且震动。”
梁萧思索道:“也就是说,你兄长拿走了阴佩?”
颜衡点头:“没错,当年他没见过双生佩,因而偷的时候发现只能拿走其中一个,也卖不掉,便放在家里,渐渐地给忘了。”
“那为何国师偏偏找上了你兄长?”这件事情疑点太多,梁萧的头隐隐作痛。
颜衡摇摇头:“兄长当年去了妖市,大抵也是碰巧。”
“现下我已告知兄长,叫他赶来燕都,将双生佩送来,只是……”颜衡话头一顿。
“只是我们无法指证国师,他大可以说是我们污蔑。”梁萧也有同样的疑虑。
颜衡在旁边点头如捣蒜。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颜衡看了看梁萧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颜秋也算立功,殿下可不可以不要责怪他将画卖给了国师?”
梁萧一愣,无奈道:“本宫从未如此想过。”
颜衡小声委屈道:“那为何殿下许久不来找我……”
该怎么回答呢?
要告诉她因为得知她很快就要离开,所以心情不好?
还是要告诉她自己已经提前开始思念,所以……近乡情怯?
梁萧在脑海里默默斗争一番,最后扯了个谎:“近来事务繁多,本宫没有空闲时间。”
颜衡看上去好像信了她这一番说辞,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道:“只要不是因为颜秋就好。”
“关于指证国师这件事情,还需要好好商讨,待到观真法师解了情丝扣,你便回家吧。”梁萧思索半天,还是提了这件事情。
“解了情丝扣,殿下便不要我在府里了吗?”颜衡的语气听上去竟有几分难过。
梁萧感到惊讶:“你难不成还想留在这?”
颜衡真诚地点了点头:“我想陪殿下把这件事情查完。”
屋内阳光跃动,几缕光落在颜衡的脸上,梁萧看着她,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
颜衡永远那样坦诚热烈,撬动了她封闭许久的心。
良久,屋内的光线变暗,梁萧才开口:“好。”
她的声音略带沙哑,目光落在颜衡身上。
颜衡起身下床,又殷勤地为梁萧倒了杯茶。
察觉到梁萧炽热的目光,颜衡摸摸头疑惑道:“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吗?”
梁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过暧昧。
她仓皇收回视线道:“没有。”
颜衡心中疑惑,但并未多问。
梁萧接着道:“这几日我好好想想,该如何让国师露出马脚。”
颜衡点点头:“凡是能帮上忙的,殿下尽管吩咐我。
*
修济观内,秋风瑟瑟,吹落了一地枫叶。
元德洗漱完毕后,在屋里打坐。
“国师大人,皇上来了。”他的侍从敲了敲门道。
元德睁开眼,清了清嗓子:“请进来。”
梁殊进来时,掸了掸衣袖,在蒲团上坐下。
“陛下许久没来了。”元德为梁殊到了一杯茶。
“朕最近总是梦到她。”梁殊眉头紧锁。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朕心中有愧。”
元德不甚在意道:“娘娘的死并非您的意愿,只是迫不得已罢了。”
他从桌上拿起一本书,淡淡道:“妖怪凶残,害人不浅。若叫世人知晓,皇家威严何在?”
梁殊不安地摩挲了下手掌:“可朕的梦……”
“陛下不过是思虑太多,不必担心。”元德面上无甚表情,看起来冷漠非凡。
梁殊稍稍安心,又道:“永安她最近——”
话还没说完,便被元德打断:“陛下也知道公主的事情,那么便莫要再纵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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