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我吗?”瞎郭梗着脖子问那几个山东人。
“不认识。”山东人纷纷摇头,确实头一回见着一个眼儿的王八。
“不认识呀。”瞎郭阴阴一笑,“那今儿我就叫你们认识认识。”
话音落下的同时,拳头朝着“牛头怪”那张大脸捶了过去。
牛头怪的颧骨上重重挨了一下,“啊呀”过后,怒问瞎郭为啥打人。
“打你是轻的,再不滚扒了你的皮。滚!”瞎郭耍淫威,诚心欺负人。
牛头怪用手捂着脸,大着嗓门儿跟瞎郭辨理。
瞎郭才没工夫搭理他,吩咐手下把这几个吃生米的山东侉佬全都赶出去,并威胁往后见一回打一回。
“打了人还想走,俺偏不叫你走!”
几人当中看着岁数最小,个头儿也最小的那个不依不饶,上前拦住瞎郭,非要瞎郭给个说法不可。
“说法?你还想要说法。沙包大的拳头见没见过?”瞎郭将拳头在“拦路狗”的鼻子尖儿前面晃了晃,“看清楚了,这就是说法!”
“你欺负俺们!”
瞎郭嘿嘿一声笑:“欺负你们又怎么样?你们还敢拿刀子捅我呀?行呀,来呀。捅!往这儿捅!”瞎郭指着自己的心头,“你要敢捅,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要不敢捅,麻溜滚蛋,往后别再过来找不自在。听见了么?滚!”
小个子仰脸瞪着瞎郭那张足够十个人看八个月的丑脸,大声问:“你真叫俺捅?”
“我让你捅,可我谅你也没这个胆子。”瞎郭说话很是轻蔑,压根没把人放在眼中。
“这可是你说的。好!俺成全你!”
白光一闪,红光一片,瞎郭用独眼往地上一瞧,俩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蛋蛋儿,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不动弹。
瞎郭只觉着裤裆里面热乎乎的,又似乎少了点儿什么。
难道这俩蛋蛋儿是自己的……
凡是眼珠子不瞎的,全都看见瞎郭叫人给骟了。
他还没娶媳妇,往后可怎么传宗接代呢?
悲哀,实在实在地悲哀。
随着一声鬼哭狼嚎,整个柴市乱了套。
瞎郭还没等捡起自己那俩宝贝蛋蛋儿,就被无数只脚给踩成两摊烂泥。
完了,捡回来也不能用了,下半辈子就只能跟着德公公混了,就怕人家德公公嫌他长得难看不用他。
“弄死他们,给我弄死他们……”瞎郭疯魔一般,非要弄死那几个山东侉佬,报失蛋之仇。
万没想到,他们手里有刀,人家几位的手里也不是空着的。单刀、铁钎就在柴火捆里藏着,显然是有备而来。
霎那间,柴市变得热窑。
人仰马翻,相互践踏,不少人因此头破血流,被踩断胳膊压断腿者同样有之。
在柴市吃饭的混混儿差不多十七八个,听说头儿被人用一招“猴子偷桃”断了生儿育女的念想,于是乎各抄家伙,冲进人群找那几个惹是生非的小子为头儿报仇雪耻。
可还没等他们找准想要找的人,就统统遭了黑手。有人趁乱捅刀子,并且专往腰子上扎。
还不明白么,人家是诚心找事来的,并且来的不只那五个山东侉佬,还有更多混迹于人群当中的同伙,单等乱起来之后,趁机下黑手,从背后捅刀子。
瞎郭尽管让人给摘了子孙蛋蛋儿,可他到底是条硬汉子,抓起一条扁担,朝着那个废了自己的小子头上猛打猛砸。
那小子正是周小狗,惊觉头顶恶风不善,快速往旁边一闪,扁担砸在一条石凳上,立时断为两截,并且将瞎郭的虎头震裂,血水呼呼往外冒,将瞎郭的手染为红色。
这一下,瞎郭更是因为恼羞成怒而发狂,抡起手里的半截扁担,也不管是自己人还是仇人,更不管会不会伤及无辜,乱打乱砸,如同疯了相似。
一时间,不少倒霉蛋儿挨了打,抱着呼呼冒血的脑袋,没头苍蝇似的乱飞乱撞,又害得不少人被撞倒后被人踩断了胳膊腿儿。
本来这次来柴市“闹砸”是不打算带着小狗的,因为小狗身上的伤还没彻底好利索,可是小狗固执,以死相逼,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不能叫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
准不准他跟着,全凭大哥一人说了算。大哥点头,他就能跟着。大哥不点头,他就不能跟着。
为了能跟着大牛几个一块儿“建功立业”,他偷偷找了草儿小嫂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小嫂子给他说说情,让大哥准许他跟着。
嫂儿让他去找大嫂子,说是大嫂子说话比她好使。
草儿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要给小毛桃添堵,而是为了让小狗记着小毛桃的人情,往后对小毛桃多尊重一些。
草儿处处为了他人着想,更是从来不求回报,似乎这样的善良女人,能叫二狠子遇上,也算是二狠子三生修来的福分吧。
果然,小毛桃的话比较好使,二狠子尽管有些不情愿,但为了给小毛桃面子,最终还是答应了让小狗跟着。但有一点,小狗只是跟着去凑热闹,动起手来之后,只能在远处观战,而不准加入战团。
小狗嘴上答应的挺好,一等跟着大牛几个出去之后,就把大哥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光看着不动手,这跟太监逛窑子有什么分别,他不愿意当太监,于是就把瞎郭变成了太监。
二狠子的担心不无道理,小狗的确不应该参与到打斗当中,因为一个身上有伤的人是不可能像以往那样闪避自如的。
很快,二狠子的担忧就应验了,在躲过瞎郭的一记猛砸之后,小狗沾沾自喜,以为瞎郭少了男人最为宝贵的物件儿,就不再如男人那般勇猛。
哪想到发了疯后的瞎郭却好似杀神附体一般,一时间无人能近其身。
小狗立功心切,总惦记着让大哥高看自己一眼,他以为能叫瞎郭吃一次亏,就能让瞎郭吃第二次亏,于是横下一条心勇往直前,不把瞎郭撂倒了不算完。
就差一步,手里的刀子就能扎在瞎郭的小肚子上。
哪想到瞎郭动作比他快,先一下将扁担砸在了他的手臂上。
“咯嘣”一声,骨头碎裂。
小狗“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抱着断臂,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瞎郭正要再给小狗的脑袋上补一扁担,要让小狗变成烂了头颅的死狗。
大牛看得清楚,拼命撞开人群,飞扑在小狗的身上,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替小狗接住了瞎郭的一记重击。
仗着肉厚骨头硬,大牛并未因重击而丧命,但这一下砸得也是不轻,让他一时没法爬起来。
瞎郭不肯罢手,刚要照大牛的背上砸第二下,就被出现在背后的三驴在尾巴骨上扎了一攮子。
这一下扎得太狠,以至刀身崩断,三驴手中的攮子只剩一半儿,另一半儿像条小尾巴随着瞎郭的蹦跳而蹦跳。
皮肉受伤与骨头受损所衍生出的疼痛感根本不一样,皮肉伤能忍,骨头有伤实在难忍,就连瞎郭这种硬汉子也不禁像只猴子一样因为过于痛苦而又蹦又跳。
二猪这时跑过来将大牛拖起来,四羊背起小狗,招呼三驴“扯呼”。
三驴本来想跑,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把断刀扔掉,捡起一截削尖了的木柴,照准瞎郭的粪门子,用尽全身力气猛烈一捅,一米多长的木柴只留下不到一尺在瞎郭的粪门子外面,其余的全进了瞎郭的肚子里。
瞎郭瞬间变成秋后的蚂蚱,再也不能蹦跶了。瞎了一只眼,少了俩蛋子儿,尾巴骨也裂了,粪门子也豁了,人到这份上活着也没啥大意思了,不如死了算了!
脸朝下往地上一趴,抖了抖偌大的身子,两条腿使劲一蹬,死——了!
等到大批混混儿赶来的时候,“闹砸”的一伙人早就跑没了踪影,留下的只有瞎郭死状猥琐的死尸,还有哎哎哟哟,缺胳膊少腿,让人噶了腰子的自己人。
元宝庆听说了这事之后,气得拍桌子摔茶壶,扬言不为瞎郭讨还公道誓不罢休。
他没想到的是,柴市让人搅成一锅粥的同时,他的另一处买卖也叫人给搅成一锅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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