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过!你废物!”
台下有人大骂了一声!
的确,“一刀过”够废物。
他栽了,丢人现眼了。打今儿起,他“一刀过”金字招牌算是砸了。
“绝活!”
不知是谁嚷了这么一嗓子。
拿肉脖子扛住钢刀,这不仅仅是绝活,这是神技,是妖法,是邪术!
监斩的老爷们面子上挂不住,把火气全撒在了“一刀过”的身上,把“一刀过”骂得一无是处。
“一刀过”像根木头柱子,杵在台上,直冒傻气。
明明自己的刀从该死鬼的脖子上砍了过去,为嘛脑袋没掉呢?
仔细一瞧,后脖颈有条细如头发丝的红印。
伸手一摸,冷飕飕的,跟敷了一层冰似的。
“爷们儿,别认栽,再给咱来一刀!”
王双印够“疼”人,愿意再给“一刀过”一次机会。
“一刀过”遵守行业规范,自己跟自己说:“历来没有这个规矩。”
王双印问他到底有嘛规矩?
“一刀过”傻兮兮地说:“一刀不死,不能补第二刀。”
“这叫嘛狗屁规矩。杀头这种事我也没少看,能不能一刀把人砍死,还不是你们这些‘姥姥’说了算。事先给了你们好处,你们就一刀给个痛快;好处给不到位,你们就拿钝刀子砍人,不经常有那种倒霉蛋儿挨十几刀才死吗。你少跟我讲规矩,你是没种,怕继续丢人现眼。我说的没错吧?”
“你说的那是别人,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的招牌是一刀过,一刀就是一刀,补第二刀我的招牌就砸了,我对不起师父的栽培,我……”
“少废话。来!麻溜再给咱一刀!”
王双印把话说完,引发看客纷纷叫好。
“再来一刀,再给好汉来一刀!”
“一刀过,你要不敢下刀,你就是小妈养的,丫头生的!往后你甭打算再在津门立足,九河下梢没有你这块料!”
不光是群情激奋,就连监斩的老爷们也重新投了令牌,命令“一刀过”必须再下第二刀。
“得嘞!”
“一刀过”豁出去了。反正招牌已经砸了,就不怕再多砸一回。
手起刀落,用尽全力。
眼见着刀片子从王双印的脖子上砍了过去,却不见一滴血,也不见脑袋落地。
王双印没事!
霎那间,叫好声如同海啸。
“我栽了!”
“一刀过”将刀往地上一扔,疯一般跑走了。自此之后,再无一人见过他。
王双印挨了两刀还不死,可不光是吓坏了那些监斩的老爷们,那个名叫香玉的美妇也已吓得脸色苍白。
她挤出人群,匆匆往家跑。
跑回家,冲进屋,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在角落中瑟缩成一团。
返回头再说王双印,念其两刀不死,监斩的老爷们以“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口实,让人把王双印押回死牢当中。然后将此事上报给上级衙门,由上级衙门定夺王双印的死活。
眼瞅着天色将黑,王双印说好了晚上会到家中取香玉的美人头,只怕是说到就会做到。
香玉的爹妈听说了这件事,于是找来亲家两口子,商量该如何帮香玉躲过这一劫。
公公婆婆认为可以将两边所有的男丁全都集合起来,再花钱雇些火力壮的,最好再找几个童男子。让这些人守在香玉的屋外,不信那个杀不死的邪魔敢来。
然而香玉的爹妈却认为应该赶紧搬请高人,唯有高人才能破邪术妖法,俗人只能助威,根本破不了邪、斗不过妖。
于是乎,赶紧撒出人手去请高人。
呼啦啦,和尚老道,萨满神婆,甚至还有阿訇。
僧俗两道,回汉两教,凡是能请来的全都请来了。
这么多人,难道还担心斗不过一个王双印。
这一下,香玉的爹妈和公婆总算是放心了。
道士守在院外,和尚在院里念经,阿訇在屋里唱经,萨满跳、神婆叫,有意思,真热闹。
十八条壮汉,十二个童子,头缠红布,手拿钢刀,围守在西厢房外。别说是人,连只苍蝇都甭想进屋。
死牢那边也已经花了钱、托了人,四个大眼珠子不眨眼皮地盯着王双印,保证不会让他走出牢笼半步。
王双印起初盘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入定。
累了之后,翻身倒下,用脏兮兮的棉被将自己由头到脚盖的严严实实。
见他睡了,那两个负责看守的牢子也才多少松了口气。
约摸到了四更天,正是“鬼呲牙”的当儿,突然一阵阴风袭来,让两个本就精神紧张的牢子不由得汗毛倒立,冒了冷汗。
再看王双印,仍在蒙着被子睡大觉,连一丝要动的迹象都没有。
如此一来,两个牢子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捱到天亮,就万事大吉了。
很快,天就亮了。
两个牢子长舒一口气,你看我、我看你,哈哈大笑。
虚惊一场,姓王的空口说大话,根本就是吓唬人玩儿。
香玉的爹妈公婆,也因一夜无事而倍感庆幸。
跟着忙活了一夜的那伙子人,拿了好处,各自离去。
四个老的一起来到西厢房,隔着房门跟里面的香玉说话,让香玉把门开开,无须再担惊受怕。
半天不见动静,香玉的公爹起了疑心,坚持要求亲家破门硬闯。
房门被撞开,屋外的人跌撞进来。
见幔帐外露着两只小脚,香玉似乎还在睡觉。
不对劲!
这丫头平时机灵,一叫就起。
香玉的娘赶紧到了床边,掀开幔帐,往里一看。
立时白眼一翻,活活吓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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