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小卜向窦富森借刀。
唯刀在手,方能杀戮。
赤手空拳,少有威力。
窦富森从里屋拿出一个古旧木匣,打开后拿出一把刀来,递于小卜之手,告知此物乃是个老物件儿,是他爷爷的爷爷当年打造,交由后人保留至今的。
小卜对刀尤为在行,只一眼,便知这是一把好刀。
好刀的样子不在于有多华美精致,最为关键是钢口。
尽管此刀看似普通,其锋利程度却是异常,若说削铁如泥,也毫不为过。
窦富森说:“这把刀只等有缘人,放在我这里纯属废铜烂铁一块。再说我也不是练家子,也从来不走绿林道,弄这么一件物什在家中,总觉着不吉利。你今天向我索刀,我正好将这把刀送给识货的,你只管拿去用,不必归还,归还我也不要,我正愁没地方打发这玩意儿呢,你拿走了,我反倒轻松了。”
人家舍得割爱,小卜自是珍惜。千言万语汇成四个字,那便是——感激不尽。
猴儿六说:“我过去用的那把斧子还在不在?要是还在,您找出来帮我磨一磨,明儿一早我砍人的时候要用。”
说话好轻松,在其眼里,砍人跟砍柴没什么分别,只是一个挨了斧子会叫,一个挨了斧子不会叫而已。
“还留着呢,我平时劈柴也得用,才舍不得丢掉。”
说罢,出去拿斧子。
拿回来交到猴儿六的手里,猴儿六立时喜上眉梢:“嚯!用的够仔细的,跟当年一样,还是那么的趁手。”
说着,将斧柄已经包浆的斧子用袖子轻轻擦拭几下,如对朋友诉说旧情:“老伙计呀老伙计,多少年了,今儿咱们哥儿们总算又见着了。说实话,我还真挺想你的,你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吧……”
窦富森将老酒酱肉摆上桌,他要为两个后生践行。
此一去,也许只是暂别,也许成为永别。
……
约摸到了三更天,窦富森离开酒桌去了姑爷家。
到了四更天,方才披星戴月赶回来。
对两个一直睁着眼不愿意睡觉的后生说:“姑爷那边已经说好了,他保准给你们帮好这个忙。你们赶紧着歇会儿,到了时候我叫你起来,再带你们去路边埋伏。”
“我们不睡了,睡也睡不着,您老人家要是不累,不如现在就领我们过去吧。”
“是呀爹,咱早早动身吧,这当儿是四更天,正是鬼呲牙的当儿,人睡得最沉,咱们这个时候走更保险。您说对吧?”
“好。这就走!”
出门之前,窦富森嘱咐道:“你们只管跟着我走,遇上夜巡的,让我来说话,你们尽可能不要出声。”
用锅底灰将脸面涂抹得黢黑的两个后生同时点头说好。
“小猴子,这个你拿着路上用。”
说着,老人家硬将一个布荷包塞给了猴儿六。
甭问也知道,里面是钞票和大洋。
猴儿六备受感动,但此刻不容他废话,也就把荷包收好,把老人家的恩情牢记心底,只等度过难关之后,再来回报老人家。
出了院儿,窦富森引两个后生径直上了村后一条阡陌小路。
七扭八拐,上了一条宽敞平整的大道。
两边都是庄稼地和高矮不一的树木,除了他们爷儿仨之外,看不到一个人影。偶尔恍惚一闪的,是坟地里面的鬼影。
走着走着,窦富森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一座小桥,对两个后生说:“就是那里,到时候押送那位好汉的队伍就从那里过去,你们藏在桥下,不可轻动,等到骡马将队伍冲散之后,你们看准时机把人救走。”
说着,又指向距离小桥不远的一条岔路,“把人救下来后,上那条路一直朝前跑就会见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土地庙,倘见到一匹灰马,就把人放在马背上。让马驮着走,你们还能走得快一些。到了安全的地方,只管把人背走,不用管那匹马。正所谓老马识途,它自个儿就能找到家门。唉……我能做的也仅是这些了,但愿老天爷保佑,助你们兄弟三个平安脱险。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念完了佛,窦富森抹去老泪,又嘱咐了两个后生几句之后,转身远去。
两个后生跪下朝着老人家的背影拜了三拜,随后来至桥边,看清楚地形之后,双双下到桥底,只等大哥到来。
猴儿六对手中的斧子说道:“老伙计,待会儿你可得卖卖力气,能不能救下大哥,我可全指望你了。”
小卜则是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很快到了五更天,按照窦富森所说,到了五更天,刘爷就要被押解上路。路线仅此一条,保准打此路过。
猴儿六等得很是不耐烦,不断发着牢骚。
小卜则如同入定一般,丝毫不因猴儿六的喋喋不休而烦躁。
冷不丁,小卜睁开了眼皮,随即说出两个字——来了!
听小卜这么一说,猴儿六赶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紧攥着斧柄,蓄势待发,大杀四方。
过了好一会儿,听不见任何动静。猴儿六不免泄气,抱怨道:“你瞎咋呼嘛呀,哪有人来?”
小卜目露凶光,仍只说已经说过的两个字——来了!
猴儿六认为小卜过于紧张而出现了幻觉,刚要说几句话安抚下哥儿们,忽听马蹄声响,他打个激灵:“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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