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由得环顾了一下屋里的情形,奇怪道:“少了什么东西?”
叶枫笑了笑,问道:“雷卓云半身瘫痪,行动不便,需要依靠乘坐的木制轮椅进出。是也不是?”
唐离点头道:“此事天下皆知,自然是这样的。”
叶枫接着问道:“这木制轮椅是唐门精心制作,内有机关,沉重异常,如果是你想要闯入这里掳走雷卓云的话,会不会还要大费周章的把他的轮椅也一块儿带走?”
唐玉眼前一亮,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如果雷卓云是被人掳走的话,只要抓住他的人带走即可,这里应该会留下他的轮椅才对。”
叶枫微笑着看着唐玉,说道:“不错,来人既然震断门闩强行闯入,必然是敌非友,这种情况下带走他的人就好了,何必一定要推着沉重的轮椅离开?这样的话他们就只能从大门出去,院子里那么多霹雳堂的属下,岂不是多生事端?”
“可是现在这里并没有轮椅,所以我猜想,雷卓云并不是被人掳走的,而是他自己乘着轮椅离开的。所以这院子里才既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尸体。”
唐离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这样说来,他离开得如此匆忙,想必是遇上了极厉害的对头找上门来,从而才躲避出去。而江南霹雳堂天下各分舵的忽然销声匿迹,想必也是出于他的授意。”
叶枫点点头,说道:“看来正是如此。”
一旁的唐雨却对此嗤之以鼻:“当今江湖之中,还有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的实力,逼得江南霹雳堂上下全部躲避隐匿起来?再说,他为什么不向我唐门求救?”
唐柔也觉得有此疑问:“对啊,如今江湖中,以我唐门势力最大,加上十二叔唐影还在他身边,雷卓云为什么会选择躲避匿藏起来,而不向我们求助呢?十二叔又去了哪里呢?”
叶枫一耸肩,无奈的说道:“我并不是神仙,不是什么都知道。我所说的不过是依据眼前情形的推测而已,至于真实的情形,恐怕只有等找到雷卓云和唐影之后才能知道了。”
他的眼光从唐离扫视到唐雨的脸上,意味深长的说道:“更何况,唐影既然选择没有通知唐门,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性,连他自己也无法判断,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唐雨的脸色忽然一变,怒声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唐门背信弃义想要除去霹雳堂,还是在暗示我唐门之中有奸细存在?你敢侮辱唐门?”
他的吼声如雷,叶枫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时唐玉出声止住了唐雨的话:“好了,叶公子也不过在就事论事,没有针对唐门或者谁的意思,九叔不必多虑。”
唐雨看起来虽然性如烈火,可是仿佛对于这个后生晚辈的十四少极为畏惧,或者说是对于唐玉背后的唐老太太极为畏惧,唐玉一出声,他立即闭上了嘴,低头不语。
一直沉吟着的唐离这时忽然开口说道:“按照叶公子刚才所说,如果一切都是出于雷卓云的授意的话,他自己也必定是乘坐轮椅从大门出去的。为什么我布置在大门外的唐门属下竟然
会一无所见呢?”
他这话一出,唐玉的脸色忽然一变,双目严厉的望向了唐离。
唐离的这话等于就是承认了,蜀中唐门虽然和江南霹雳堂成为了盟友,但是其实还是并不放心的。
不但他们把唐影留在了雷卓云的身边,甚至还对于霹雳堂的总堂进行了严密的暗中监视,随时防备着雷家的一举一动。
对于所谓的盟友也如此提防,看起来蜀中唐门其实并不信任雷卓云,或者说从来也不信任雷家的人。
但这毕竟是唐门自己的秘密,当着叶枫这样一个外人说出来,确实有些不妥。
唐离刚一说完,就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瞥见了唐玉的目光,顿时脖子一缩,垂首不语。
叶枫却好像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平静的说道:“如果雷卓云处心积虑想要离开,一定会有所伪装,门外监视的人没有发现也很正常。”
“不过他如果想要离开杭州城,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对那两日从城门出去的车辆记录信息稍加调查,应该会有所发现的。”
守护城门的官吏对于每日从城门进出的车马都会进行检查和登记,以唐门的势力,要想查阅这些记录也并非什么难事。
唐玉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看见十四少点头,唐离心领神会,立即应道:“属下立刻就安排人去调查。”
唐玉看着叶枫,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能够在路上遇见他,而且同来杭州调查江南霹雳堂发生的奇事,果然是上天的垂青,实在是大有裨益啊。
大家又待了一会儿,实在是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了,于是决定先行离开,去寻个地方住下,再等候唐离的调查结果。
来到大门口,看见外面街道上来来往往,面含悲愤之情的人们,叶枫不禁好奇的对唐离问起:“近来杭州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为什么看上去街上的行人一个个都面含悲戚?”
唐离有些惊讶的反问道:“你们一路上没有听说吗?杭州城里确实是发生了件大事。”
唐玉问道:“是什么事?”
唐离说道:“杭州城里的浙江按察使周新周大人,在赴京公干之后,被皇帝老儿以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罪名下狱了,听说已经定了斩刑,就在这几日便要开刀问斩了。”
唐玉听说是朝廷官员的事情,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叶枫却极为惊讶的追问道:“你说谁?周大人,贪赃枉法?”
他并不认识周新,不过对于他“冷面寒铁”的外号却如雷贯耳。
京城之中不知道周新名字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他的铁面无私,不畏权贵,让许多人怕他恨他,却让更多的老百姓爱戴他。
要说他直言犯上,逆了皇上的龙鳞,得罪了权贵而招来杀身之祸,人们相信。
但是要说他周新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这着实难以让人相信。
唐离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周大人的确是个好官,来到浙江之后,平冤查案,处置贪官污吏,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只可
惜,这次出面在皇帝面前告他的是当今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作证的有许多浙江的大小官员,其中还有一个姓黄的县令,据说还是周大人的学生。所以皇帝才相信了,定了周大人的罪。”
叶枫不禁有些哑然。
难怪这满大街的行人个个面露悲戚之色,周新这样的好官,一心为公为民,深得百姓的爱戴。
要说他是个贪官恶吏,谁会相信?
可是,皇帝相信了。
叶枫曾经在京城中见识过了那些王公权贵们为了争权夺利,是怎样的一副丑恶嘴脸,都有些什么样的阴险招数。
连他都能想出周新是被冤枉的,皇上又岂会不知?
不过有时候皇上也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叶枫想起了在大殿之上独自面对皇上时的情景,那时的皇上充满了威严,那震慑人心的气势下面,气势还隐藏着些许无奈和悲哀。
当初对于太子和汉王之间的争斗,包括对于幕后策划了一切的赵王,皇上不也是始终没有处置吗?
朝堂之上往往没有对错,没有真相,有的只是利弊,只有平衡。
看着眼前满大街面露悲愤的人们,叶枫忍不住喟然长叹,或许这一次周新周大人,也成为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看见叶枫的神情,唐玉有些意外,不禁出声询问他是否认识这个周大人。
叶枫点点头,迟疑了一下,他又摇了摇头。
想起之前在京城之中的遭遇见闻,他心里又开始怀念起和师傅在山谷之中隐居的简单日子。
至于那波涛诡谲的京城,但愿再也不用回去了。
唐离带着大家去安排好的住宿地去,叶枫却感觉心情有些沉重,想要一个人走一走。
大家看他的神色,料想必然与这个即将被问斩的周大人有关,于是也不便相强,由得他去了。
叶枫独自一人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好像个个都在为周新鸣冤叫屈,感到不忿,他的心里也愈发的感慨起来。
一个人的生死,竟然可以牵动天下间这么多人的心,或许他才是真正的成功的人,而生死,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人生,如果能够看破生死名利,自然就会进入了另外一个境界。
可惜,人毕竟是生活在现实中的,所以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做到这一点。
叶枫也不能。
就在他心里感慨万千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在拉他的衣角。
回头一看,是一个矮小黑瘦的小孩儿。
这个小孩儿穿着脏兮兮的破衣服,小脸也是脏兮兮的,一面用手背擦着鼻涕,另一只手拽着叶枫的衣角。
这是个可怜的小乞儿。
叶枫有些无奈的笑笑,以为这个小乞儿是要向他讨要赏钱,于是一手伸进怀中,准备掏出一些散碎银钱。
这手一入怀,才顿时想起自己还是身无分文,一下子有些尴尬的愣住了。
然而这时候,那个小乞儿却怯生生的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声问道:“请问,公子你是姓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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