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全华肉眼可见地崩溃。
戈荣转身,离开探监房。
有尖锐的哭声混杂着尖叫从背后传来,回荡在走廊中。
这样的声响在死刑犯监狱中并不罕见。
戈荣一步步向前,离开监狱,那股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绝望也随之散去。
笼罩在a市上空的阴云散去,有阳光穿透云层洒了下来。
戈荣抬手去接,只觉身形轻盈。
春天,要来了。
-
戈全华二审判决死刑。
戈止与他母亲在g国伤人案中为同谋,情节严重,判处九年有期徒刑。
戈全华死刑执行的那天,戈荣久违地回了老宅。
他来之前,宇明舟已经提前帮他把戈全华一家人的东西都清了出去,重新装修。
戈荣其实没来过老宅几次,儿时跟随父母来时祖父还没去世,只记得这里的空气很难闻,原本清新的空气中带着股刺鼻的药味,祖父的眼神也让他觉得害怕。
如今,令人生厌的目光不在。
挡在他身前的人也没有再回来。
他走进老宅,朝着g国的方向遥遥磕了三个头。
人们都说落叶归根,可父亲母亲曾说过,一家三口在的地方才是家。
他原本有两个家,一个在g国,一个在a市郊区,戈全华夺家产时将其变卖。
父母亲曾有移民到g国的打算,他们说那里没有家族的控制,活得更自在。
戈荣没有把他们的骨灰带回来,他想父亲母亲也是同意这一决定的。
这么让人不喜欢的地方,没必要再回来。
宇明舟跟在他身后,也跪下磕了三个头。
戈荣面上没有太多悲伤,他认真打量焕然一新的老宅内部,现代风格的装修与儿时记忆中的模样没有一丝相像。
“卖了吧。”
等候在一旁的老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戈荣说得轻松,像是在决定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现在房价不错,又刚装修好,把老宅挂出去卖了。”
老管家心中不平,刚要开口劝阻却对上戈荣的视线。
那一瞬间,就像是家养鸡对上雄鹰锐利的目光,他的大脑一空。
“佣人全部遣散。”
戈荣利落地交代完后续处理事宜,头也不回地离开。
缓了十几秒,管家才回过神来。
时至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能在短短两个月内将戈氏重整,毫不留情地处理掉家族内的刺头,成为绝对的掌权人。
他记忆中那个躲在大人身后的顽皮孩童,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
走出老宅,戈荣顺着台阶而下,奔波多日的面上带着疲惫。
宇明舟为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很自觉地坐上主驾驶位。
“回公司?”
“不回了。”戈荣揉了揉眉心:“基本都处理完了,剩下的程封会解决,回家吧。”
宇明舟系上安全带,“回公寓?”
自从回国后,戈荣就一直住在公司,要不就是距离公司五百米的公寓房。
想见这人一面还真挺不容易。
戈荣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协议还没结束,就要跟我分割财产了?”
宇明舟动作一滞:“嗯?”
戈荣顿觉这人无可救药,视线瞥向窗外:“算了,那回公寓吧。”
刚说完,他明显感觉到旁边这人侧过眸来。
戈荣的手被温热覆盖,宇明舟抬眸,眼底隐有暗色闪过,声音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不,回家。”
“一起回家。”
……
宇明舟早就准备好了家里的一切,虽然这些天一直跟着戈荣东奔西跑没空回来,但王叔每天都打扫得一尘不染。
难得迎回两位主人,王叔热泪盈眶,兴奋得六点就早早下班。
看着床头抽屉里满满的安全用品,戈荣立刻关上。
——王叔真是一如既往地爱多想。
现在的戈荣可没精力干那档子事儿。
简单吃了饭后,他冲完澡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多日的奔波加上极度缺觉的身体,要不是脑子里始终有一根弦绷着,戈荣恐怕早就倒下了。
眼下目标一一达成,戈荣一口气睡了两圈,直到第二天夜色降临都没有醒来。
吓得宇明舟频频去探他的鼻息,时不时测测血氧。
感叹戈荣能睡的同时,宇明舟眼底也浮现心疼,这些天的戈荣实在太累。
出去采购一圈后,宇明舟给王叔放了一周的假,处理完公司事务后躺上了床,靠在戈荣身边。
这几个月来,戈氏乱成一锅粥,宇氏也没好到哪儿去。
宇盛入狱后,那不安分的继母和继弟上蹿下跳,别有所图的股东也趁机发难。
宇明舟着实花了一些功夫才才平息这场风波。
因两人的婚约,宇氏和戈氏的部分利益被捆绑在一起,戈荣快刀斩乱麻的雷霆手段帮了他不少忙。
宇明舟仔细地给戈荣掖好被子,轻轻摸上他的额头。
戈荣睡觉的模样很安静,远不似清醒时那么冷漠或满具攻击性,浓密且长的睫毛下垂,冷白的肤色显得格外人畜无害。
宇明舟看得喉头微动,却也只能把身上的被子再往上扯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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