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 于心不忍 书生意气

    杨先生有些潸然看着郑鲲。
    郑大少爷亦潸然的看着杨维。
    杨先生转而安慰郑大少爷：“鲲弟，你是个至情至性至善的君子！愚兄见不得你伤心！你也看到了，你嫂夫人对我很好！”
    郑大少爷轻轻点点头。
    杨先生掀开车帘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们：“都说好女不愁嫁！谁又知好女亦愁嫁！家世？门第？嫡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拆散了多少两情相悦！你以为她们愿意榜下捉婿吗？不过是给自己争取一个能嫁给意中人的机会！也是有钱人家想钓金龟婿的机会！亦是寒门学子想进入豪门的机会！”
    郑大少爷似乎有些懂了掀开马车帘看着那蔡小姐骑在马上还在等待？
    郑鲲于心不忍：“珠儿，快陪你家小姐回去！太阳好大，天好热！可别把你家小姐给晒坏了……”
    杨先生看着郑大少爷欣慰一笑：“鲲弟终是于心不忍！其实，蔡小姐是个好姑娘！当然，鲲弟心有所属自当另提别论！”
    珠儿看了一眼蔡琼瑶对郑鲲喊道：“我家小姐说送姑爷一程！”
    郑泉高声喊叫：“少夫人，回去吧！天气太热了！太阳好大！少夫人，你放心！奴才一定好好照顾大少爷！”
    郑大少爷啐道：“当真是个卖主求荣的狗奴才！”
    郑泉一脸谄媚：“万一蔡小姐真成了我们郑府的少夫人呢！”
    赵珏故意与那些小娘子们调笑了半天，被一声高呼“赵小智”惊醒。
    众人皆望去，几个丫鬟模样的人还在喊叫：“赵小智！”
    一个箱子被两个小厮抬到赵小智旁边：“别人抢夫君，我家小姐只为看赵小智一舞剑器动四方！”
    郑泉和杨真好奇打开箱子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好多银子？”
    赵小智“唰”的抽出剑来一阵寒风拂过：“小厮的剑只为公子而舞！”眼带杀气目光冰冷吓得那些想要赵小智舞剑的丫鬟们奔逃而散。
    赵珏皮笑肉不笑大呼小叫：“哎，你们这群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们跑什么啊？蔡小姐，你夫君还得去江南接你婆母和妹妹们！莫要再恋恋不舍了，来日方长呀！”
    那珠儿高兴得在地上跳：“小姐，小姐，赵公子说什么来着！”
    赵珏飞身上马：“还不快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和夫人为鲲弟准备好嫁妆！鲲弟，想来十里红妆只多不会少！”
    郑大少爷在马车里嗔怪：“赵珏，本少爷何时……”
    赵珏好笑：“众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又是夫君又是娘子嘴还亲上了……”
    郑大少爷怒吼：“不想理你们了！”
    杨先生长叹一声：“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刘敏也长叹一声：“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这倒也应景！只是她们又何错之有呢？不过是想嫁一个如意郎君罢了！”
    王勤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不懂风情？
    刘敏对着骑在马上的玉郎行了一礼：“红玉虽是我刘府庶出的女儿，但爹爹甚是疼爱！倘若红玉有何不当之处，望玉郎兄多多包涵！”
    王勤也对着玉郎行了一礼：“美玉自幼得我父亲宠爱有些骄纵！望玉郎兄勿要心生嫌隙！美玉对玉郎用情至深玉郎应知晓！”
    赵珏回了一礼：“二位仁兄放心！既入了我赵府为妾自当好生待之！只要令妹安分守己自无性命之忧！”
    这话说得王勤心下不快凑到马车前与郑大少爷嘀咕：“自从丽娟走后，我是真不知爹爹和美玉心里是怎么想的？”
    郑大少爷慢悠悠怼道：“人中龙凤，马中赤兔！东京第一公子！生得丰神俊朗文武双全！况且，这百年赵府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杨先生摇摇头：“想要找个好人家难呀！鲲弟，有些事你也别太当真了！男子不易，女子呀，就更是不易了！”
    王勤似懂非懂言道：“或许我和鲲弟以后便知！”
    郑大少爷摇摇头：“本少爷不想知道！赵珏，你们还走不走？”
    赵小智冷冷道：“只等郑大少爷你们了！”
    赵小礼看着赵小智使眼色？
    赵小智冷眼旁观发现了张府大小姐张金婉和二小姐张银婉也在一群小娘子们当中。
    那张金婉死死的看着赵珏，狠狠的瞪着王勤，嘴里恨恨的骂道：“一群不要脸的贱人！”
    而张银婉亦是死死的看着郑鲲，恨恨的瞪着蔡琼瑶嘴里亦是不干不净：“蔡琼瑶你这个贱人，给本小姐等着！有你好受的！”
    赵小智与赵珏对视了一眼。
    赵小礼随即与蔡琼瑶见礼：“小厮见过蔡大小姐！我家公子要我告诉蔡小姐，郑大少爷那里勿用担心！最近天干物燥的，蔡小姐回府后提醒蔡老爷到我们赵府和郑府多多走动走动。”
    蔡琼瑶跟着赵小礼的目光看到不怀好意的张府两位小姐，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对赵小礼言道：“多谢赵公子好意提醒，蔡琼瑶心中有数。”
    赵珏迎着张金婉死死的目光邪魅一笑扬鞭启程。
    张银婉眼含深情目送郑鲲的马车渐行渐远……
    蔡小姐亦恋恋不舍目送着众公子扬尘而去。
    张府两个小丫鬟意欲挑衅蔡琼瑶，蔡琼瑶稳稳骑在马上唰的抽出宝剑，吓得两个小丫鬟落荒而逃……
    珠儿哈哈大笑：“以为我家小姐是吃素的不成？”
    蔡琼瑶挥鞭策马扬言：“想挑衅我蔡琼瑶的，尽管拿命来……”
    赵珏一行人一路向江南而去是边走边歇。
    中午时分一行人来到一家酒楼进食顺便将息将息。
    刘敏酒饱饭足拉着郑大少爷聊天。
    刘敏揶揄道：“我说郑大少爷，此去江南接令堂和如玉妹妹回东京，莫不是郑叔父想撮合如玉妹妹和玉郎兄的亲事?”
    那个王勤当真是直言不讳之人:“郑大人已被玉郎拒绝了三次还不自重？况且如玉妹妹还小，谈婚论嫁为时过早吧？”
    郑鲲脸色突变怒目看着刘敏和王勤。
    刘敏犹自在那没有眼见力的胡说八道:“倘若如玉妹妹能和玉郎有缘在一起，定是良配，到时…...“
    未等刘敏把话说完，郑大少爷急急出了酒楼：“是不是你们三个都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去了那百年赵府，我郑鲲也得上赶着送如玉入赵府？”
    众人面面相觑眼看着郑大少爷上了马车。
    郑大少爷颇有怨气怼道：“不说如玉会不会情愿？我郑鲲是断不会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去一个危机四伏的府第！更何况如玉生性纯良与人为善又不善心机，那个百年赵府恐怕如玉是无福消受!本少爷不是针对任何人!望以后各位仁兄勿要再开这种玩笑！”
    赵小智看了一眼赵珏。
    赵珏面无表情飞身上马，对着马后一甩鞭径自向江南方向而去。
    赵小智、赵小刚、赵小礼紧随公子而去。
    一行人快马加鞭一路向江南行进。
    行至天黑，一行人找个客栈歇下。
    杨公子轻声问郑大少爷:“鲲弟可疲累？”
    郑大少爷轻笑言道：“多谢杨兄！还好!”
    “姐夫我好累！”刘敏向杨公子喊话，“我姐她可有交待你要好生照拂于我!”
    王勤啐道:“这会知道喊姐夫！”
    “唉”刘敏叹了一口气：“说起来玉郎是我们共同的妹夫!哎！”刘敏又叹了一口气。
    王勤奇怪了:”你怎么还叹上了？”
    刘敏忽发感叹：“我应该像王勤兄你一样勤练武术，不说保家卫国至少可以健体强身!”
    王勤一脸正气看着刘敏：“哼，现在才明白？当初在书院时你不是偷懒就是躲懒！哎！”
    王勤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呢，你现在练武还来得及!我听说你那未过门的娘子有些厉害不太好惹的样子!”
    刘敏如何肯信：“不会吧？张玉婉对我可温柔呢！”
    王勤一脸认真：“反正信不信由你!”
    王勤顿了一顿：“刘敏兄，你猜今晚赵公子会如何安排？”
    刘敏一脸顽皮：“那还用猜，肯定是杨先生和郑大少爷一间上房，我和你挤一间呗！然后那三个小厮守着赵公子!郑泉和杨真一间，王明和刘亮一间。”
    刘敏盯着王勤:“你信不信？”
    王勤想了想：“应该会是这样安排的。”
    众人入住妥当歇息。
    杨维拉拉郑少爷衣袖:“我知道你心生不平!明明丽娟妹妹亡于赵府，为何我会同意杨梅嫁入赵府？结果悲剧不可避免的又发生了!”
    郑大少爷看着杨先生：“难道不是吗？”
    杨先生面露无奈：“可是，你是知道的，杨梅非赵珏不嫁，我和父亲，母亲又如何反对！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同样的悲剧会发生在杨梅身上？”
    郑鲲没好气：“那个赵衙内生性风流又薄情寡义，梅妹妹单纯天真如何会是那花魁的对手？”
    杨先生忽然叹了一口气：“愚兄只是想不明白向来温婉端庄的杨梅嫁入赵府后为什么会心性大变!杨梅是那么的爱玉郎，怎么会与玉郎夫妻反目成仇？杨府和赵府也差点对簿公堂!愚兄想想都如同一场恶梦一般！”
    郑鲲毫不掩饰：“杨兄，我怀疑赵珏娶杨梅的诚意！本少爷到现在都想不通赵珏为什么会娶杨梅？”
    杨先生若有所思：“你不情愿如玉嫁入赵府也许是对的！只是郑叔父也许不是这么想！他对赵珏是赞赏有加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郑大少爷轻叹一口气：“我并不想否认赵珏在某些方面的出类拔萃!我也很欣赏赵珏的为人处事!你我终是书生意气!“
    杨维默默点头若有所思。
    郑大少爷顿了顿:“论到杀伐果决，有时未必是件坏事!看看你我的小厮，再看看赵珏的小厮……”
    杨维忽然看着郑鲲一笑……
    郑大少爷想了想也笑了笑：“只是，你我二人虽与赵珏相交颇深终只是看到他赵衙内的冰山一角!赵珏此人心机太深我们看不透的!”
    杨维替赵珏说话：“玉郎身处百年赵府，他又是嫡长子，争权夺利再所难免!心机深沉些也不是坏事吧!”
    杨公子见郑大少爷出了些汗，忙用折扇给郑少爷扇风。
    郑少爷笑道：“这把折扇杨兄用了许久了，待我重新与你再做一把保证比这把好！”
    杨先生看着郑少爷：“这把扇子的确用了些时日用惯了!知鲲弟做扇子不易！快睡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我与你把扇……”
    天明众人安排妥当继续向江南出发。
    许是天太热，刘敏下得马来，喊住王勤:“王勤兄，这天太热了，我们休息会！诶，这地方风景不错!”
    王勤对赵珏喊道:”玉郎，可否体息一会？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那赵小智四周扫了一眼：“此处过于安静行人稀少，还是快快赶路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吧!”
    王勤也下了马一脸信任看着赵小智：“不是有你还有赵小刚在吗?你这东京第一小厮，小小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呀！”
    刘敏也是一脸信赖：“有你赵小智在本公子什么都不用怕！不是还有赵小刚吗？再说了这是官道，难道还有劫匪不成？”
    赵小智骑在马上一脸冷静：“没有最好！就怕吓到杨先生和郑大少爷！”
    刘敏看着马车笑了：”他们两个，一个书呆子，一个美男子，倒还真是要小心一些！歇会，歇歇就走!你看，那马都累热泛了不是!”
    赵小智看向赵小礼。
    赵小刚和赵小礼随即言道：“我们四处看看。”
    两人骑着马顿时无影无踪。
    郑泉四个小厮倒下马来：“这天怎么这么热？热死小厮我了！”
    郑少爷和杨先生也下了马车，兄弟俩坐在地上聊天。
    郑少爷忽然叹道：“这天真的怎么这么热？”
    杨先生笑了：“你还别说，多亏了蔡小姐给鲲弟准备的那些水果糕点，还有蜂蜜水、冰块。不过这冰块都成冰水了！”
    王勤凑过来看着郑鲲直笑：“蔡小姐竟然知道鲲弟你喜欢喝蜂蜜水!看来，还真是把你放在心上了！”
    杨先生一脸宠溺：“鲲弟，来把这冰了的蜂蜜水喝些!”
    刘敏故意撒娇：“我说姐夫，我是不是你小舅子，那冰着的蜂蜜水你怎么不给点我喝!”
    看刘敏开始撒娇，王勤看着好笑:“那是人家娘子给夫君准备的，你吃什么醋?吃银子吧！你说这赵小智竟也值钱，有人愿花千两白银，竟然只是为了看一个小厮舞剑？”
    刘敏倒在地上闭着眼睛：“赵小智这个小厮当真不简单!小小年纪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一舞剑器动四方呀！”
    郑大少爷忽然喊道：“唉呀！热死我了!此处风景如此之美，本少爷为何竟无心观赏？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近乡情更怯!”
    杨先生马上与郑大少爷摇扇：“鲲弟休要烦闷，歇息半刻再走不迟。”
    杨维纸扇轻摇吟诵起来：“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
    刘敏热得准备脱下衣服：“姐夫刚刚吟诵的太白仙人的[夏日山中]当真十分应景!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
    刘敏见王勤早已脱下衣服：“哎，王勤兄，我这还未脱完呢，你倒好…...“
    “天气当真是太热了”王勤子懒得理他，倒在草丛中凉快去了……
    郑少爷嗔怪：“我说你们一个个成何体统？”
    王勤闭着眼：“你是美男，又不是美人！”
    郑少爷不搭理他们，径直上了马车。
    杨先生跟着也上了马车与鲲弟摇扇。
    刘敏抬起头:“我说杨博士，都曾是你的学生，先生为何偏偏对鲲弟爱护有加？”
    杨维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我虽曾是你们的先生，但杨某实在惭愧!我不过是痴长了你们几岁竟受你们如此抬爱!”
    王勤忽然睁开眼睛认真言道：“杨先生自是值得的！”
    杨先生看着刘敏认真言道：“鲲弟比你们都小!你们都曾舞刀弄枪!但郑大少爷确乃文弱书生!我做为你们的兄长，作为我们当中年纪最小的鲲弟我理应多照拂他!”
    王勤一脸好笑:“都说你们是断袖之交…...”
    “唉，我说王勤！”刘敏开始咧嘴了:“你这样戏说，当我姐如何自处?”
    郑少爷从马车里发出声音：“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几经狂风骤雨，宁折不易弯……”
    赵珏听得好笑，看着郑鲲的马车笑着下了马，躺在一处阴凉地方自去凉快凉快去了。
    艳阳高照，蝉声此起彼伏越发让众人昏昏欲睡，几个小厮早已经是鼾声四起。
    忽听赵小刚一声厉喝:“公子，有情况!”
    只见一群大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吓得郑泉和杨真一阵鬼叫鬼喊。赵小智右手下意识的按着剑柄，冷冷斜瞟了他们一眼，紧紧贴在公子身边。
    其中一个大汉拿着一根也不知是哪里捡来的棍子一脸凶狠样：“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赵小刚双臂抱剑一声冷笑:“一看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竟敢来找死!”
    其中另一人道：“我们只求财，不伤人性命！你们速速把那些金银珠宝和马车上的美人给我们留下就饶你们不死!”
    刘敏哈哈大笑:“美人没有，美男倒有两个!”
    拿棍子的大汉假装凶狠：“看你们衣着打扮不是寻常人家，车队随从也不少，想必有不少金银财宝。”
    “你们若有本事过了我小刚哥哥这关再说!“赵小礼有些好笑。
    那赵小刚抽出剑来随便一舞唰唰几下倒下一片……
    赵小刚有些不快用嘴吹了吹剑锋：“浪费小厮气力……”
    王勤穿好衣服笑了：“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
    “既知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休得伤他们性命!“杨维在马车里喊道。
    杨先生扶着那郑少爷出得马车，郑大少爷不知发生了何事在那惶恐不安？
    那群大汉一见：“果然是美男不是美人!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未受伤者四散逃去：“我们被人给骗了！这些人来头应该不小，快跑，保命要紧！”
    受伤者求饶:“我们只是路过，看你们应该是带着不少金银珠宝，好玩想着吓唬吓唬?我们不是土匪，当真不是土匪……”
    刘敏一脸嫌弃啐道：“不过是群地痞流氓仗着人多吓人，伺机劫人钱财！”
    王勤一脸怒气呵斥:“还不快滚!早就看出你们乃是一群乌合之众，不然你们还有命活！”
    赵小智冷冷言道：“还不快滚！小心扰了我家公子的好梦！”
    赵珏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依旧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