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妹体格本就不算小,加之喝醉了酒,人瘫成一团泥。庆生费了许多力气,才将苏妹从洗手间,挪回洗手间。
去卧室要经过客厅,方洁见状,赶紧过来帮忙。
两人一前一后,将苏妹抬回房间。庆生帮她脱掉鞋子,方洁则为她盖上棉被。
合上被子,正要转身,苏妹一把抓住方洁,嘴里嘟囔道:“别走,嫂子,就住我家,咱俩还有好多话,没讲完呢。”
走出房间,庆生说:“见笑了,她平时很少喝,今天见到你,高兴,喝得有些多。”
方洁说:“她挺好一个人,以前没有接触过,只听旁人讲。现在坐在一起,碰着杯,感觉很亲切。”
庆生说:“任何人与事,都有两面,不能光看到她的好。”
方洁忽然换了语调:“我明白,这些年,你受苦了。”
两人回到餐厅,坐下来,话未说完,贸然离开不好,讲了几句,又不知不觉地,举起杯子,饮杯喝酒。
桌上的酒,原本余下就不多,两个都善饮,多碰几次,一杯红酒就见了底。喝完酒,庆生起身收拾碗筷。
方洁不想当看客,站起来,一起帮忙。
庆生家的厨房属欧式,面积不算小。方洁将碗筷收拾好,又帮着洗盘碟。庆生拗不过,只好由着她。
两人站在厨房里,阳光照下来,射在他俩脸上,肩上,身上,气氛温馨。庆生想,倘若当初,没被棒打鸳鸯,他俩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至少,方洁不会对他动武。而对方洁而言,不会遇到如此家庭。他俩真结合,肯定不会南下,也就不会引出那许多故事来。如此一想,愈发感慨。
洗罢碗,收拾妥当。两人回到客厅,又烤了会火。眼见,天色越来越暗,方洁却无回家的意思。
庆生觉得不妥,更怕苏妹只是装醉,突然醉来,见此情景,大闹天宫。
方洁不走,庆生不好赶客人回家。
东拉西扯了些别的事,庆生心生一计,问方洁:“要不,出去散散步?”
庆生其实一语双关,方洁却只意会到其中一层,以为庆生有些话,不敢在家里讲,要到外面,趁着夜黑无人,可以肆意,想讲什么就讲什么,更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方洁点点头,坐座椅上,取上围巾,围在脖子上。
那是一块白围巾,方洁穿着黄色外套,套上白围脖,很有些温柔。
出门前,庆生不放心,悄悄跑到房间,看了看苏妹。她打着呼噜,已沉入睡乡,看来,她真的醉了。
从院子出来,沿着小径,往菜场方向走去。
菜场方向,也可以去往方洁家里。但去方洁家,其实另有一条宽阔大道,不过,那条大道,时常会碰到行人,庆生怕解释起来很麻烦,干脆抄小道。
方洁跟在他身后,并不吱声。走了十余米,路逐渐宽阔,两人不再一前一后,而并肩而行。
这时,再不说话,就显得沉闷。庆生只好开口,无非过年礼节之类的事。方洁寥寥数语,便作了回答。
她答得心不在焉,似乎有心事。庆生明明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来他家,就算要感谢,也不可能苏妹一说,她就留下吃饭。
平时,她最注重礼节,更不轻易在别人家吃饭。当然,庆生不一样,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况且,又有长安酒店之谊,有过肌肤相亲,行过鱼水之欢。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越是如此,她越该避嫌。然而,她如此大胆,有些剑走偏锋的意思。
单刀赴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庆生其实都懂,仍觉得她过于冒险。
转念再想,这些日子,村子里到处传她的风言风语,传她在外面有了人,不肯与夫同房。可见,她压力很大。
于是,抛开其他杂意,安抚了几句。趁着天黑无人,偷偷地,又去拉了一下她的手。
庆生一伸手,方洁就像块磁石似的,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
黑夜中,两人各有心情。
庆生正不知如何是好,方洁却突然哭了起来。庆生轻抚其背,不断言语宽慰。两人相拥,环抱了三分钟。
毕竟在村里,庆生害怕被人撞见,那就出大事了。他不敢强行推开方洁,只好牵了她的手,拉着她继续往前。
路边荧火微暗,庆生打开手机电筒,照着脚下的路。再往前,就是一条分岔小径。拐上左边那条路,再下行二三十米,就到了村道,往前几十米,就到了方洁的家。
过了小径,时不时就会碰到村里的邻居,这就说明,登上小径,就是分手的时候。
方洁心知肚明,走了几步,脚步慢了下来。她转身,昂头问庆生:“这几天,村里的流言,你听到了吗?”
“什么流言?”庆生其实清楚,怕伤了方洁,佯作不知。
方洁叹了口气:“村里那几个长舌妇,言之凿凿,说我在外面找了个野男人。”
庆生说:“怎么可能呢?”
实际上,方洁所说,与苏妹传回来的,有很大的差异。出了这种事,苏妹不可能有所隐瞒。看来,只能是方洁夸大其词了。不过,她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庆生迷惑不解,嘴上却说:“想泼人脏水,何患无辞。”
方洁说:“你猜,她们怎么说的?”
庆生望着方洁,等待答案。
“她们说我,出去太久,回家竟不肯与老公同屋,这不是明摆着,在外有野男子的证据么?”
“胡说八道。”庆生骂道,以此表明态度。
隔了一会,觉得不对劲,问方洁:“闺阁隐秘之事,她们怎么知道,难道成天跑别人家听房?”
“唉”方洁叹了口气,直言不讳,“她们倒没听话,是我家男人讲的。”
“怎么会这样,不怕丢他的丑么?”
“他想逼我就范呗。”
“什么?”庆生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妥,但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方洁说:“一旦你对一个人死了心,就没了半点兴趣。连他碰一下我,我都觉得很脏。跟他同眠共枕,是不可能的了。”
庆生点点头,脸上是疼惜她的表情。黑暗中,方洁未必看得见。
“对不起,庆生。”方洁捋了一下头发,她看起来很累,“他今天发疯了,我没地方可去,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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