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时,终于等来阿碧的回话。阿碧告诉庆生,闯总同意招方洁入职,同时把他的“兼职工资”,转为方洁的薪水,让她过去办入职手续。
庆生如实相告:“她还在老家呢。”
阿碧说:“不着急,她什么时候来都行。到时,辛苦你陪她走一趟,来集团办手续即可。”
“应该的。”庆生说,“有劳你了。”
阿碧说:“客气啥,我倒巴不得你有事找我,这样一来,咱俩的革命友谊就会越来越深。”阿碧讲完话,留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庆生想起长安分别时,她主动和他拥抱了一下。她的动作或者话语,带着工作性质,又暗含朋友之谊。庆生不知道如何把握其中分寸。
不过,不管怎么样,方洁的工作落实了,总算好事一件。
庆生松了口气,找出方洁的电话,按下拨打键,响了一声,又觉不妥,匆忙挂断。
老家乡下不同于南方城市,十点已算深更半夜,方洁在饭馆上班,很早就要起床,或许她早就睡了。再说,半夜打电话过去,被她那赌鬼丈夫知晓,东追西问,总归不好。
放下手机,走出房间,在走道上吹风。庆生想起往事,沉浸在过往情境中,一时着了迷,连手机响了,都没听到。
舍友强马发现他手机响个不停,走出来,拍了拍庆生肩膀,才把他从呆怔中叫醒。
回屋拿起手机,竟是方洁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熟悉的声音传来,庆生怕伤她自尊,没有直奔主题,寒暄问候完毕,假装不知她身陷泥潭,只说这次找她,源于有个朋友请他帮忙。朋友想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去他公司上班,薪水还算不错。
方洁说:“我去行么?”
庆生说:“如果你能来,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过……”
“不过什么?我年龄太大了,对吧。”
“一点都不大,正合适。你不是顾家么,舍不得出远门。”
听罢此言,方洁长吁一口气。
庆生佯装不知,问她所故叹气。
“你现在过得越来越好,真心祝福你。我当时年轻,遇人不淑。现在悔不当初,但已经太晚了。”
接下来,方洁一五一十讲起她的遭遇。
其中经历,与华哥所言差不太多,但听亲历者本人重述一遍,所受震撼又完全不同。若是当面讲起这些事,庆生肯定会有揽她入怀保护她的冲动。
听罢方洁的讲述,庆生讲了些安慰的话:“也许真是缘份,这工作像在等着你。要不,你把家里事情处理妥当,就过来吧。”
“嗯。谢谢你。庆生。”方洁应了声好,“不怕你笑话,我没出过远门,连高铁都没坐过,票都不会买。”
庆生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记得你身份证号码,你想哪天出发,确定后告诉我,我帮你买好票。到时,你刷身份证坐车就好。到了深圳北,我去接你。”
“你太贴心了,不知道怎么感谢。买票的钱,我到时转给你。”
“不着急。你到深圳后再说。”讲到这时,庆生想此一事,“对了,这家公司不在深圳,在东莞长安。不过,没关系,长安离松岗只有一桥之隔。你过来后,周末放假,我可以过去看你,很方便的。”
“说句丢人的话,我现在只想赚钱。至于,住在哪里,吃什么,都无所谓。”
听了方洁的话,庆生愈发心酸。冲动之下,觉得要不干脆去找廖总,把她安排到柏州得了。这样一来,他还可以照顾着她。
略加思量,又认为,长辉集团的薪水,按给他的“兼职工资”发的,这个数字肯定要比新人在柏州的薪水高。方洁急需用钱,还是去长辉更好。
倘若她真不习惯,以后机缘合适,再想法把她调到柏州来。庆生打定主意,心神安宁下来,便盼望方洁早点确定时间。
次日上午,庆生从廖总办公室汇报工作,回到办公桌,方洁打来电话,她确定了时间,请庆生帮忙买后天的票。
方洁考虑周到,那天恰逢周日,庆生不上班,去北站接她,到底方便些。
庆生表示赞同,当即打开手机,上网购票。购好票,把车次信息发给方洁。方洁自然又是一迭声道谢。谢毕,忙着收拾行李。在此,略过不提。
单说庆生。尘埃落定,庆生心情大好,想着明天周末,职员岗休息,忍不住想喝杯酒。
若是平常,他会买了菜,去果儿家。但舍管岗不同于办公室职,果儿又刚复工,许多事情要处理。
原本,他想叫强马去吃电白海鲜。谁知,他佳人有约了。宿舍里,其他舍友,亦各有各的安排。庆生自嘲一笑,看来,只能孤家寡人独酌了。
走出柏州,漫步街头,行了两三百米,突然见前方一女子,形单影只,望她那后背,颇为熟悉。庆生想,倘若认识,就邀她一起吃杯酒。
于是疾行数步,快要并肩时,庆生从她步态和侧容,隐隐确认,她是花枝。待打过照面,见到真容,果然是她。
不过,花枝脸上有些悲愁的情态,与她平日的欢快模样,大相径庭。况且,平时她总不会落单的,今夜不知所故,成了孤飞的雁。
然而,约她喝酒,庆生没这个勇气。
工友们默认,她是品质副总的人。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庆生不想惹麻烦。
两人并肩而行,闲聊天。突然,花枝问庆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庆生不解,一脸疑惑。
“你好像还有承诺没有兑现吧。”花枝面无表情,看不出开玩笑,还是当真。
经她提醒,庆生迅速在脑海里搜索,想起一事,脸上立马柔和下来:“哪里敢忘,今天下班前,就想找你一起喝咖啡。结果,有事耽搁,去办公室找你,你却下班了。好在有缘的人总会相遇。这不,在街头都能偶遇。走吧,喝咖啡去。”
花枝笑:“调到文宣岗后,你的话术越来越高明了。老实交待,忽悠了多少女人?”
“冤枉啊。真像你说的这样,我还会孤苦伶仃,在街上闲逛么?”话一出口,庆生立马觉得不妥,害怕花枝多心,可已经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花枝面色一沉,对庆生说:“别喝咖啡了,去喝酒吧,不醉不归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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