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生起床,叠好被子和枕头,把床单和被子恢复如初。紧接着,开始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无非几件换洗衣服。几分钟工夫,就完事了。
原本想下午就过去,出发前接到发小信息,说晚上他们不加班,一起去吃鸡煲,庆祝他马到成功。
庆生原本以为,发小和果儿又要加班,想把东西先搬过去。听发小这么一说,便决定吃完饭,再搬行李,免得反复跑两次。
离发小下班还早,时间足够长,庆生又从包里取出衣服,进了洗手间。刮掉胡须,洗过澡,把脏衣服用袋子装好,塞进背包。
不知不觉,又迈步到阳台,吹风,看风景。
庆生站在阳台边,无意中朝楼下瞥了一眼。
对面楼房,往下一层有个房间,一个女子站在窗前,口红鲜艳,正在吞云吐雾。女子烫个大波浪,颧骨突起,面容白净。耳朵上,吊着两只圆形吊坠。
吐完烟圈,女人扔掉烟蒂,突然旁若无人一般,换起衣服来。庆生居高临下,看到女人内衣的颜色,和她的口红一样鲜艳。
猝然间遇到的一幕,惊呆了庆生,他一时怔住,目光再也无法挪开。
女人在窗前,站立了两三分钟之久。此后,再未在窗前现身。庆生想,她应该出门了。看那副打扮,大约应该出去约会吧。
不知这女子是偶一为之,还是经常在窗前更衣。发小知道这一幕风景么?
这些疑问,当然找不到答案。又等了几分钟,庆生才把目光从楼下拉回去,望向对面租房,阳台上晾着两套裙子,一套红色,一套蓝色,另有内衣内裤若干。
对面的租房,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小小阳台上,干净整洁,还养了几盆绿萝,枝叶青翠欲滴,长势喜人。
南下深圳前,庆生听发小讲过城中村。深圳寸土寸金,许多城中村,房子紧紧相拥,站在阳台,可以和对门屋里的租客,伸手相握。在这里生活的人,给这样的楼房,起了一个诗意的名字,叫握手楼。
当然,关于这样的楼房,还有一个更浪漫的说法。因为楼与楼太密,一对恋人各处一边,甚至可以在阳台上,伸嘴就能亲吻。因此,此楼又叫亲嘴楼。
名字很好听,但只有住在其中,才明白多有不易。白天也要开灯照明,倒还算了。关键是,洗了衣服,晾几天也干不了。久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难免心生阴郁。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因为近,可以窥见到其他租客的秘密。比如,庆生此刻见到的红唇女子。
在别的地方,不太可能见到。而在城中村,却普通平常。
庆生突然羡慕起发小来,又盘算着,如果在深圳长期待下去,是不是也该租套房子。真要租房,是该租在发小附近呢,还是离他远一些好。
正这样想象着,听到屋外有动静。庆生看了下表,五点四十了。
起立,门便开了,发小和果儿站在门外。
两人进屋,稍作休息,一起去附近食街。
食街离发小出租屋不远,走路过去,不过五六分钟。
到了食街,人流渐密,各式小吃一应俱全。空气中,飘荡着美食的香味。
发小指着一家鸡煲店问庆生:“这家怎么样?”
庆生当然说好。
店里,多数席位已坐了人。
果儿找了靠边的位置,七号桌。才坐下,果儿又起身点菜。发小则陪庆生讲话。
庆生瞧一眼果儿,又看一下发小,几次三番,想问问题。但他知道,此时不合时宜,又忍住了。不过,这几天接触,他承认,果儿是好女人。
片刻,有个女子端着盘碟和茶水过来。
听发小与她的对话,庆生才明白,发小是常客。过来服务的女子,不是普通服务员,而是老板娘。
老板娘盘着发,额头饱满,眸子里波光流转。走路时,步态轻盈。讲话的声音,婉转悠扬。
鸡煲上桌,三人开怀畅饮。
工作有了着落,马上就要搬走,庆生安下心来。吃着菜,喝着扎啤,气氛很是热烈。
散席前,庆生提前去收银台结账,老板娘笑容可掬,问他吃得可好。
庆生一迭声说好。近距离与她接触,想起此前,老板娘走路时,身体的摇晃之美,庆生不免有些慌乱。
老板娘自然不知个中曲折,仍一脸是笑。
平复了些心情,庆生问老板娘结账。
谁知,老板娘告诉他:“那个靓女买过单了。”
顺着老板娘指的方向,庆生看到果儿正与发小谈天,两人脸上,都笑意盈盈。其状其情,像正在热恋的情侣。
从夜市回租屋,已经九点过一刻。庆生拿起包,告辞去柏州。
果儿对发小说:“一起送送庆生吧。”
发小说:“好啊。”
盛情难却,庆生只好从命。
路上,果儿和发小说说笑笑。庆生心生羡慕,不免想起了苏妹。如果苏妹有果儿对发小一半的好,他也不会南下深圳了。转念又想,不对,他和苏妹是正牌夫妻。果儿和发小在钢丝上跳舞,随时有坠落的危险。
来到柏州门口,分别前,发小说:“以后有时间,就来租房找我们,想吃好吃的,我让果儿做给你吃。”
果儿也说:“对啊,随时欢迎,嫂子给你做爆炒龙虾。”
庆生很感动,笑着说:“放心吧,我还会回来的。”
告了别,庆生拿出临时厂证,进了柏州。
找到c栋312,推门进去,八人间的宿舍,只有两个人在屋里。庆生记得在保安室学到的经验,早就准备了一包好日子。见到舍友,便掏出来,一人散一支。
其中一人接了,另一个不抽。
彼此作了介绍,庆生便去铺床。
庆生住下铺,靠窗的位置。显然,这是舍管的好意。庆生记在心里,明白这功劳应该算在文员桃子身上。
独在异乡,宿舍全是陌生人,庆生睡在床上,难免有些思乡。好在总算有了一席之地,不像在发小租屋借宿,连翻身都小心谨慎。更要忍受果儿的喘息之声,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当晚,庆生的睡眠质量,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奇怪的是,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什么时候租房而居。下了班,就往出租屋跑。好像屋里,藏着一个俏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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