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中苦修

    第五棠溪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色道：“但凭前辈驱使！”
    桃花仙人拍了拍褴褛的粗布旧衫，转而摸了摸腮下稀疏的胡须，笑眯眯的看向第五棠溪道：
    “孺子可教也啊。不急不急，天色已晚，明日再说。现在嘛，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邋遢的桃花仙人自然昏昏睡去，第五棠溪脸颊绯红早已不胜酒力，只剩一个狗头人拎着酒坛子时不时的来上一口美酒。
    亓官黄泉往嘴中凶狠的猛灌了一口，眼神恍惚迷离地扫过鼾声如雷的两人，朗声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来花下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风骚，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
    嘿嘿！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这世界，我来了！
    老东西，明儿个让我看看你那甚子刀法，有何神异？
    月光下的桃林，粉色桃花被裹了一层银装，亓官黄泉掏出黑金骨刀，如同抚摸着美人儿胴体般，指尖轻轻划过刀身，细细感受着骨刀的亲昵！
    斗转星移，月落而日升。
    清晨桃林中弥漫着浅浅一层薄雾，寒露滴滴坠着朵朵花瓣，山风吹动万千花海，晶莹剔透的露珠儿，从花瓣上滚落，轻轻撒在树下熟睡之人的脸颊。
    丝丝清凉之意，将人从睡梦中唤醒。
    扶光直摇而上，撒下满天光辉，照亮了天空，点燃了大地，为世间带来了光明。
    第五棠溪睡眼惺忪地揉了揉双眼，下意识的左右各瞄了一眼。
    酒后断片间歇性的失忆，令他大脑一片空白。
    缓缓坐起身来，悠悠地伸了伸懒腰。
    昨晚上山之后的记忆顿时挤入脑海，桃花山桃花林中偶遇桃花仙？
    瞅了瞅躺在地上，枕着个酒坛，四仰八叉的睡姿让人作呕。
    这是桃花仙？
    玩笑开大了吧？
    这也，这也忒邋遢了吧。
    乱如杂草的青丝黑白相间，脸上沟壑纵横的老褶子，破旧的粗布衣衫，裤子都已经烂到膝盖了。
    ……
    起身，揉了揉脑袋，看向还在睡梦中的泉哥。
    此时的亓官黄泉已然化作本体大黄狗的模样，胸间此起彼伏显然睡的正香。
    第五棠溪缓缓打量着桃花林，美！很美！绝美！
    一系列书中看到的赏花之词，跃然在脑海中翻腾。
    他挑了一株桃树，双腿微微一动，坐在枝头。
    耷拉着一条腿，倚着树干，轻轻摘下一朵芬芳的桃花，放在鼻头轻嗅。
    啊～神清气爽。
    少顷，睡姿十分不雅的邋遢老头悠悠醒来。
    瞥了一眼，树杈赏花的第五棠溪，冲他招了招手。
    然后佝偻着身子，快步走到大黄狗跟前，冲着丰满的狗臀踹了几脚，一脸的不喜道：
    “喂！傻狗，快醒醒，吃狗肉了！”
    梦中的亓官黄泉感到一阵尿意袭来，刚跑到一片幽静无人的湖边，急切的掏出雀儿准备放水。
    只觉得屁股被人踹了几脚，冲天的尿意被强行打断。
    梦中惊醒的亓官黄泉，下意识的跳开。
    凶狠的瞪着又邋遢又猥琐的桃花仙人，张嘴就是一通臭骂！
    上至八辈祖宗下至重孙玄孙，男女老幼通通被问候了一遍，还不带重样的！
    桃花仙人扣了扣耳朵不耐烦的道：“狗吠什么，再乱叫屏蔽神识之法不光没有，爷爷今天还要吃顿狗肉下酒！。”
    声音戛然而止！亓官黄泉赶忙化作人形，谄媚如狗，拉住桃花仙人粗糙的手，嬉皮笑脸道：
    “老神仙，老神仙，醉酒后的胡言乱语您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嘿，看来没醉啊哈哈哈！”桃花仙人满眼的戏谑之色，嘴巴一咧，露出又黑又黄的牙齿，猥琐道。
    紧接着望向第五棠溪道：“树上那小子，别闻了？能当饭吃吗？我饿了，你去山下买些吃食来。我要吃西街的肉包子，中街的驴肉火烧，东街的八宝酥鸭！”
    “饿坏了爷爷，屁股给你打成两瓣！”
    什么啊，这特么老东西还点上餐了？赛脸的玩意，要不是您修为高，要不是有求于您，老子一巴掌拍死丫的！
    亓官黄泉听到老东西粪坑里跳高——属实（过粪）过分的使唤小五，在心底诽腹不休。
    第五棠溪错愕的看了看桃花仙人，又询问似的瞅了瞅亓官黄泉，一时不知是去还是不去，纠结不止。
    “你看他作甚？叫你去你就去！快去快回！”
    “你在这杵着作甚？没事做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水缸里的水都见底了，你去五里之外的潭中打水，未时之前你要将水缸灌满！”
    桃花仙人凶完一个还不过瘾，双手负后背，一副调度有方的大将之风。
    亓官黄泉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第五棠溪，转过头瞅了一眼茅草屋前巨大如屋的水缸，欲哭无泪。
    卧槽！
    你特么管这叫水缸？
    你家水缸比房子都高？
    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兄弟二人，幽怨的看了一眼桃花仙人，恨得咬了咬牙，跺了跺脚快速的跑开了。
    一个往西下山而去，一个一手拎着一个打水的木桶向南狂奔。
    桃花仙人悠哉悠哉的欣赏着桃林，一脸的坏笑。
    天资不错，就是修炼有些贪功冒进，根基不稳。
    无法完美的驾驭灵气，越往后随着境界提升，弊端越大。
    刚好打磨打磨，为他们祛除诟病。
    从山顶到山脚，起码要一个时辰，第五棠溪跑的飞快，一路疾驰的下山而去。
    一个时辰后，清流镇的大街上，已经人满为患了，车水马龙，形形色色的行人，在这里已然无法横冲直撞。
    先来到东街的酒楼，点了份八宝酥鸭，不一会儿小二拎着食盒递给第五棠溪。
    “客官二两银子，诚惠！”小二伸出手掌，微微欠身道。
    第五棠溪闻言，在身上一阵摸索，然后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有些慌乱。
    “怎么？客官出门没带银两？那抱歉，您请回！”小二经验老到，察言观色乃是一名合格的跑堂小二的必备法宝。
    这位公子的表情告诉他，很想要但是没带钱，这不是耍流氓吗？
    这种人比吃霸王餐跑路的更可恨，东西点好了，没银子支付，小二免不了被掌柜的一顿臭骂，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那个，小二哥，这食盒，先帮我保管一下，出门太急忘带银两，十分抱歉。我这就回去取！”
    第五棠溪挠了挠后脑勺，紧张的解释道。
    说完第五棠溪一溜烟跑开了，小二拎着食盒重重的放在桌上，像看傻子一样的瞅了瞅第五棠溪的背影，转身忙碌去了。
    亓官黄泉真的很想骂娘，一个时辰已经一个时辰了，他才来回打水三趟。
    六桶水灌进去，连个缸底都没有完全打湿。
    照这个速度，他能打一年才可以灌满。
    转念一想，这老头不会是发现我们自悟修行出了什么岔子，故意打磨我们的吧？
    第一趟下来他揉了揉肩膀，第二趟下来他准备使用灵力，灵力一出别说三四十斤的水桶，就是几百斤他也可以提起。
    身上灵力调动的一刹那，竟然纹丝不动，握着木桶无法正常调动灵力。
    特喵的！
    难道说这黑黝黝的木桶是特制的？可以限制灵力发挥，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正所谓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最是艰难困苦的时候也正是一个人成长最快的时候。
    念头通达之后，亓官黄泉不再抱怨，反而认认真的沉下来心来打水。
    每当胳膊酸疼举不起来想要放下的时候，咬着牙用他铁人一般坚毅的意志拼命坚持。
    桃树上眯着眼睛用神识一直监视着亓官黄泉的桃花仙人，捋着胡须，满意的点头微笑。
    在发现第五棠溪两手空空的跑回来时，气的桃花仙人吹胡子瞪眼，心说：“这个蠢蛋！早知道让大黄狗去了，唉不行不行，黄狗还无法完全化形，唉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桃花仙人是又气又饿，摘下几朵桃花就往嘴里塞，这一幕恰巧被刚回来的第五棠溪撞见，气喘吁吁的暗道：“啧啧，这老爷子也忒心急了吧，竟然饿的拿桃花充饥。”
    第五棠溪来到茅草屋的大缸前，静静等候泉哥打水回来。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邋遢老头要银子，小五又不傻，那贼老头要是自己有银子还会使唤他吗？
    他那个揍性，身上有银两的话早就溜下山寻花问柳去了吧。
    等亓官黄泉汗流浃背的拎着两桶水从南边回来，日头已经升的老高。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东西呢”
    亓官黄泉气喘吁吁的放下木桶，擦了擦鼻尖湿漉漉的汗珠，挑眉问道。
    第五棠溪支支吾吾挠着后脑勺小声地尴尬道：“泉哥，银子，我忘记带银子了。”
    说着还不忘瞥一眼远处树上咀嚼花瓣的桃花仙人。
    亓官黄泉很无语的捂住脑门，意念微动手中多了一袋碎银，递给第五棠溪，嘱咐道：
    “喏，快点去，我都饿了。”
    第五棠溪眉开眼笑的接过钱袋，一溜烟跑没影了。
    半晌，第五棠溪才提着个食盒来到茅草屋。
    桃花仙人正坐在一旁石桌前，悠哉悠哉的品茗。
    亓官黄泉大口喘着粗气躺在地上，闭目凝神。
    “那个，那个”第五棠溪心虚的正要打开食盒解释。
    “什么这个那个的，快点拿来，饿死我了。”桃花仙人一把夺过食盒，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怎么只有八宝香酥鸭？肉包子跟驴肉火烧呢？”桃花仙人扯下一只鸭腿，边往嘴里塞边挑眉审问道。
    “去的晚了些，包子铺打烊了！”
    “驴肉火烧嘞？”
    “店家说今日火烧卖光了。”
    “你，你，你，你可气死我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猪脑袋大蠢蛋。”气急败坏的桃花仙人嚷嚷道。
    亓官黄泉慢腾腾的爬到石桌前，趁着桃花仙人分神时，准备从食盒中抢个鸭腿尝尝。
    哪曾想邋遢老头是个老阴比，分神的时候还能注意到一旁的亓官黄泉。
    一只手钳住亓官黄泉的手腕，一只手将食盒拎起，口中含着鸭腿，咕噜咕噜的臭骂。
    “干啥啥不行，还想着吃？哼一边子玩去。”护食的桃花仙人吞了整个鸭腿，扯着骨头骂道。
    “这，这，鸭子是我买的！”第五棠溪愤愤地道。
    “你买的怎么了？想吃再去买啊？榆木脑袋，三样买只来一样，还不多买点其他的，你家狗还没吃呢？”
    桃花仙人一通数落道。
    亓官黄泉甩开糟老头子，强忍着疲惫，拉着第五棠溪向南跑去。
    桃花仙人吃的满嘴流油，甚至还舔了舔指缝中的油水，对二人的离去充耳不闻。
    另一边亓官黄泉拉着第五棠溪跑到了潭水边。
    他拎水的时候发现潭水中生有鱼儿，这时候再花一个时辰下山，等回来恐怕他俩都要被饿死了。
    所以他就想着去水中抓鱼充饥。
    “奥，那死老头扣死了，明明我买的鸭子，花的也是我们的银子，连一只鸭腿都不愿分给我们。”
    第五棠溪看着潭水，愤愤不平地道。
    “小五，没事泉哥教你抓鱼吃。”
    亓官黄泉拍了拍小五的肩膀，指着潭中的鱼儿安慰道。
    “怎么抓？下去抓？”
    第五棠溪诧异的问道。
    “看我的！”亓官黄泉说着灵力催动，凝出一根细长的冰锥，对准游鱼用力刺出。
    锋利的冰锥精准的刺穿鱼儿，此时亓官黄泉朝着潭水释放灵力，将连在一起的冰锥提了出来。
    这波操作下来，惊的第五棠溪目瞪口呆。
    “小五，你也试试，我记得你的三系灵根里有个是水属性的。”
    亓官黄泉将鱼儿抓在手中，一边把玩一边冲着第五棠溪说道。
    “啊，是啊，我还有个雪灵根，冰锥术我也可以。”
    第五棠溪学着亓官黄泉的路子，如法炮制，抓得不亦乐乎。
    不大会儿，两人一人抓了十几条鱼。
    眼见惊的鱼儿不敢现身，一时间抓不到鱼儿才善罢甘休。
    亓官黄泉挑了一根细长的桃树枝折断，将一个个鱼儿串成串。
    心说：“鸭子没有小爷的份儿，待会儿烤鱼也没有你狗日的份儿。”
    亓官黄泉与第五棠溪拎着抓来的鱼儿，专门跑到茅草屋旁，故意让抠门的桃花仙人看见。
    亓官黄泉只教了一遍如何杀鱼，聪明的第五棠溪就学会了，抠腮、去鳞、摘内脏，涮洗血渍，一气呵成。
    亓官黄泉搭台生火，悠哉悠哉的做起了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