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师弟师妹,贫道正一子张道陵!”
这些后辈立刻止住了议论声和担忧声。全部看向张道陵,齐刷刷的作揖行礼。
张道陵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后辈,心中沉重无比,作揖还礼。
只是低沉的道:“相信诸位师弟师妹已经听说了,我派掌教纯阳子,前日已然被各派仙人联手制服,生死不知……”
话音刚落,本就担惊受怕的这些后辈立刻炸开了锅。
有担忧惧怕的,有眼神漂浮不定,暗自琢磨退路的。更有窃笑不已,幸灾乐祸的。
“北原玄机子前辈承若,对我等余下功德殿人既往不咎。……”
“至此,功德兴亡!张某不才,愿替恩师担起重责,就任功德殿殿主一职!”
满堂哗然!人人目瞪口呆。一些心思多的,看着张道陵的眼神都变了。
但是站在张道陵身侧的六个金丹道人,都是十二真人里的师兄弟。虽然意外,却犹豫一番只能默认。
论道行,声望,地位来说。在场所有人都比不上这个张道陵。这个吕冬滨传言最为疼爱照顾的大弟子。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五师弟山无啼。
自从松洲被薛海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丢尽颜面。被吕冬滨关了紧闭,形同软禁。
要不是群雄并起,功德殿生死存亡,他也不会那么快就被放出来。
可如今恩师兴许陨落的噩耗还没细细品味,这个他又嫉又恨的大师兄张道陵,竟然一口就拦下的恩师的位置!
莫非他山无啼修道百年,都不及这小子一朝悟道?要知道,论起修道年纪,他山无啼都可以当张道陵的太爷爷了!
心中不满到了极点,山无啼却仍旧没有表示反对。
抬眼望去,见二师兄和三师姐都一副默认的表情,心下再有不满,又能如何?
“既然诸位师弟师妹并无异议,那本座就受之无愧了。”
张道陵霸道的如此宣布,众人却是互相对视。继而哗哗哗的拜倒一片。
“恭喜掌教大师兄接任掌门!我功德殿必定替天行道,仰清宇内!”
张道陵斜眼看身后,以二师兄一票六人微微犹豫,终究作揖行礼:“参见掌教师兄。”
张道陵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从身前的案台上的锦盒里,取出掌门才能穿的杏黄天宇袍,披在身上。
但还没完,紧接着慎之又慎的捧出一座不过三尺高的玉像,放在案前。
那玉像竟然正是吕冬滨的模样!
衣诀飘动,器宇轩昂。区区一座玉像,也雕刻出三分神韵。
众人奇异,却见张道陵手持三道香,以作揖之姿对着玉像。一脚跺在青石地板之上。案台上的香火立刻无风飘起。分成三根三根的落在所有人手里。
双眼圆瞪,嘴里一吐。所有人手中的香火都被点燃,阵阵烟尘喧嚣其上。
只听见张道陵大喝一声。
“我以功德殿掌教之尊下令!所有功德殿弟子,行三拜九扣大礼敬掌教先师!”
说罢,也不顾周围人惊愕的目光,当场跪下,对着眼前吕冬滨的玉像磕头大拜。
新任掌教都跪了,他们这些长老弟子哪有不跪的道理?于是满堂刷刷的跪倒一片。每人手持三炷香竖在头顶,恭恭敬敬的对这玉像叩头不停。
待到三拜九叩毕了,满脸肃然的张道陵才直起腰杆,却依旧跪着。
“礼毕!”
又是一声大喝,所有人的直了起来。
张道陵却手持三香,目光炯炯的看着那玉像。
“师尊,一路走好。”
话音刚落,竟反手抓住香柄,以燃烧的香头砸地!顿时激起点点火花,那三根香却熄灭了。
众人顿时震惊不已!这一手,名唤断头香。往常是祭奠死于非命的人才用断头香。
可这香还有一层意思。是为未来要死的自己预先烧的香。是给自己的绝命香!
了解张道陵为人,以及目睹了今天此人所作所为后,不少人顿时心下惶恐不已。他们可不想陪着去送命啊!
可在大部分人犹豫不决之时,靠近张道陵的一部分筑基道人却毫不犹豫的反手以香刺地。那十二真人之中的三师姐,四师弟也毫不犹豫的如此照做!
顿时,功德殿内人心如何,分成几派。哪些人愿意跟随自己,哪些人另有算计。张道陵立刻一目了然。
张道陵双眼飞快扫动,闪电般的扫过每一个没有插香,犹豫不决的弟子和长老。以惊人的记忆力将这些人的名字,来历,在殿内的所作所为,以及平时跟谁亲近全部整理,记在脑海里。
最后,只是斜眼瞄了一下犹豫不决的五师弟山无啼,二师弟常言笑,六师妹杜鹃儿。便不做他言,自顾自的站起身起,当做刚刚的一切都没看到。
“诸位师弟师妹,如今正是大难将过,我等必定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册封大典不急于一时,为今之计,诸位该各自约束原部属下好好安顿,等候本座指令。如原先分殿主不在的,请来向三师妹抱坤子处登记。”
三师妹抱坤子立刻出列,拱手作揖。
而张道陵却一直注意着山无啼眼神变换,默默记在心里。
……
于是,夜半时分。这本来是功德殿一个分部的据点,如今成了功德殿最后的蜗居之地。
黑夜如幕,月明星稀。
又是盛夏时分。
知了鸣叫不休。
张道陵身着长袍,默默站在窗前遥望星空。
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嗅着一丝幽香。张道陵微微一笑,看着天空明月道:“如何了。”
三师妹抱坤子一个作揖,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但声音却好听得紧:“回禀掌教,不出所料,五师弟真的去找二师兄了。”
张道陵默默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清点的人数呢?”
“一百七十二名弟子,其中可考证的不过四十余名……我怕,此中会有其他门派安插的细作。”
“不用怕,细作是肯定会有的。”张道陵双手背在背后,叹了口气:“要查细作,不止在这一百七十二名未经证实的弟子身上。明白吗?”
“什么?”抱坤子一惊,立刻道:“大师兄,这会不会太小心了。未清道人他们不仅是师父的嫡系,一直以来也唯师兄马首是瞻,这般作为,怕是……”
“怕是会心寒?”张道陵回过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岁速速上比他要大将近一百岁的师妹,却仿佛他自己才是长辈:“细作不安插在身边,还有什么意义?”张道陵拍了拍抱坤子的肩膀,拿起一杯浊酒道:“师父仙逝,功德殿分崩离析……三师妹,细作是小,相信不久之后就有当初师父结下的仇,要我等还了。”
“太一门的太上长老,不是亲口许诺,不再计较过往恩怨了吗?”
“那是太一门,不是天下!”张道陵猛地放下酒杯,眼中爆出精光:“再者说了,这群自谓正道的走狗之辈,肯定不会公开对付我等。”
说罢,眼中竟露出杀气:“师父叫我恪守正道,我引以为志。可功德殿渐渐落入魔道一流,故而才闭关多年。若是那些伪君子真的敢暗中调遣妖怪屠杀我们,那不仅师父死的冤枉,我张道陵也一定……”
“妖怪!?”悚然一惊的三师妹目瞪口呆,这简直骇人听闻。可细细想来,却极有可能。
张道陵知晓自己多言,立刻挥袖道:“夜了,师妹请便吧。”
只瞬间,三师妹便被传回了自己的屋内。
再一次震惊师兄神通之时,却又暗暗后怕。
若如此,他们功德殿面对偌大的东乙州诸妖,何处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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