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张雍杰又是无眠之夜,张雍杰倒躺在追风马上,望着满天繁星,他在思考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此刻他失去内力,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从来未曾拥有,那也没有什么。最痛苦的就是这种曾经拥有过,现在又失去了。
这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换着任何人,这都是一件不小的打击。
夏日的夜晚并不能算冷,今夜凤凰集上灯火通明,也有死者家属为死者守夜。
想起王老太爷的身影,这个老太爷没有英雄气概?面对黑铁和尚和绍七两大高手,王老太爷丝毫不怕,反而还出言吓的这两人不能淡定。
只可惜王老太爷怎么知道,他昨日面对的这两人,跟以往面对的泼皮无赖是不一样的,所以才惨遭横祸。
这也从侧面说明,凤凰集这个小镇子,是一个很普通,很默默无名的镇子。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武林高手经过这个镇子。
所以王老太爷才会失算,才会误判黑铁和尚和绍七的武力。
张雍杰感到非常难过,如果自己不曾踏入这个凤凰集。这个地方的人们将永远平平安安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幸福而又快乐。
张雍杰试着运行内力,但内力全部在丹田之处,外围就像铜墙铁壁一样,根本无法突出丹田,更加无法在全身游走。
这十来天他自己已经试过若干次,均不能调控内力,早已失去希望,但还是经常忍不住试一试。
总希望某一刻突然能够有奇迹发生,能够突破制约,重新恢复内力。
但奇迹之所以成为奇迹,这说明这种可能基本是不可能的。
基本不可能,表示还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但凡有一丁点希望,张雍杰便不可能放弃。
只是不知道奇迹到底什么时候来,怎么来。
恍惚之间,东方已然见白,太阳即将升起,新的一天不知不觉中到来。
张雍杰翻身下马,往远处丛林深处解个小手,丛林外边便是滚滚长江。没错,凤凰集正是处于长江边上的一处小集市。
张雍杰又向前走了若干步,想看看那波涛汹涌的长江之水,毕竟失落之时,看着波澜壮阔的景色,多多少少也能够提气。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黑铁和尚和绍七两人从天而降,两人左右开弓,连续制住张雍杰几处大穴,让他无法动弹,更无法开口说话。
黑铁和尚,绍七两人竟然在这丛林里埋伏了一夜?他二人竟然并未逃亡,反而就埋伏在附近。为的便是要找机会,将自己抓住?
张雍杰大惊,拼命想要呼喊,但根本无法说话。他只能听见,看见,只能从这个世界接受信息,但却无法向外界传达信息。
按照常理,黑铁和尚,绍七两人恨不得立刻杀死自己,为他们的难兄难弟青铜狗道士报仇雪恨。
但为何他二人此刻又没有动手?只是将自己制住?张雍杰天性聪明,转眼便明白了。
原来黑铁和尚,绍七两人不愿意在此地动手,要将自己带走,脱离江西胡家的势力范围再动手。
这样,就算他们不慎遇见江西胡家的高手,也可用自己来保住他二人性命。
张雍杰连连摇头,心中骂道:“这两狗贼,算盘打的还可以。竟然一步看几步,行动之间也颇为保险。”
黑铁和尚悄声说道:“总算把这狗贼擒住了,咱们只要渡过长江,赶到北面去,便安全了。”
绍七轻轻说道:“那边又来人了,咱们先埋伏好,切勿暴露行踪。”
广场那边当然来人了,只见又是十余匹快马从南边而来,当先一人是一名身穿黑色外套,红色内衣的姑娘,张雍杰自然认识这人,这便是胡思语姑娘。
胡思语身边的袁操张雍杰也见过,但其余人马却不认识了。
张雍杰心中一阵长叹,天意弄人,若是胡思语姑娘早来半刻钟,自己也绝对不可能被黑铁和尚,绍七两人所擒拿。
胡思语长途奔袭,从南昌赶到凤凰集,马不停蹄,连夜赶路。现在却只见到追风马,张雍杰却不见了,愣在当场。
袁操向众人问道:“张兄弟呢?”
胡文青和胡文彩等人也是摸不着头脑,他们四处张望,均不知道张雍杰去哪里了。
胡文强跳出来说道:“这姓张昨夜悄悄跑了。”
胡文强这句话莫名其妙,众人又怎么能够听懂?
袁操立马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文强说道:“袁姑爷,额,袁公子有所不知。”
胡思语向来是不喜欢别人称呼袁操为袁姑爷,所以胡文强一般私下称呼袁操为袁姑爷,而当着胡思语的面便称呼袁公子。
又听见胡文强说道:“这姓张的知道大小姐要来,他便偷偷跑了,他不愿意见到大小姐。”
胡文彩呵斥道:“胡说八道,张兄弟怎么不愿意见到大小姐?”
胡文强说道:“昨夜你们谈话,我都听到了。那姓张的说什么从前他武功高强,所以大小姐千里迢迢去渝州看他。”
袁操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这又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愿意见到大小姐?”
胡文强又说道:“这姓张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他的语气中很显然能够听出来,这姓张的在大小姐面前有种天生的优越感。”
袁操不耐烦道:“你说重点。”
胡文强又说道:“他不愿意再见到大小姐,不愿意大小姐见到他如今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模样,所以他才半夜走了,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袁操这才恍然大悟,怒道:“想不到这厮竟然是这种想法。”
胡文强凑合道:“是啊,想当初大小姐千里迢迢去渝州看他,本想交他这个朋友。却没想到给这厮惯坏了,竟然生出优越感来了。他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胡文强还没有说完,胡思语便一马鞭打在地上,吓得胡文强不敢再乱言语。
张雍杰心中大怒,想不到这胡文强还是一个搬弄是非的家伙,昨夜自己何时说出那样的话?
胡文强这样混淆视听,完全是想要胡思语姑娘对自己生出恶感而已。
而胡文强的用意自然是巴结袁操,因为对袁操来说,这张雍杰可是他的情敌。
胡文彩当即喝道:“你简直是胡说八道,先不说你偷听谈话的事情。我且问你,张兄弟昨日何曾说过那样的话?”
胡文强却道:“昨夜你们邀请那姓张的去胡家庄做客,这姓张的是不是说过,他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清静一段时日,他是不是不愿意见到大小姐?”
胡文彩盯着胡文强,变得冷静起来,很显然这种冷静带有某种危险性,难道胡文彩想动手教训胡文强?
只听见胡文彩说道:“小强,你跟我玩文字游戏?你是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袁操疑问道:“什么文字游戏?”
胡文彩挥动长袍,说道:“小袁,这文字游戏的意思便是这胡文强前半段话都是真的,只有最后一句是假的。如果你老叔不善于言谈,这会儿便点头了,这可就上了胡文强的当了。”
胡家‘文’字辈都是胡威扬的兄弟辈,所以说起来胡文青胡文彩等人均是胡思语的长辈。
所以此刻胡文彩直接称呼袁操为小袁,示意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要懂礼貌,不要在自己面前嚣张。
胡文强这一说,大家都听出来了,这张雍杰绝对没有说过不愿意见到胡思语之类的话来。
袁操这时候说道:“那这张兄弟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走了呢?连声招呼都不打。”
张雍杰此刻被绍七,黑铁和尚制住,虽然不能呼喊和动弹,但那边胡家一众人员的说话,他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张雍杰心中大怒:“我被人捉住了,怎么打招呼?”但他这话根本喊不出来,也许胡思语姑娘真的会误会自己了。
黑铁和尚,绍七两人虽然也能听见这番谈话,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关心这事,他们关心的是如何才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
黑铁和尚悄声道:“江心出现了一条船,我现在去骗船靠岸,你稍后赶来,咱们坐船渡江。”
黑铁和尚轻轻的来到长江边上,向那江心条船招手,那船上的船家以为有人想要渡江,便一边唱着歌儿,一边往这边划来。
黑铁和尚知道自己的模样比较显眼,不敢站直了身子,怕被胡家等人远远看见,因此便坐在岸边等待。
当那条船靠岸之时,绍七也抱着张雍杰来到岸边,那船家见有人受伤,正要出言询问,却被黑铁和尚点住穴道,瘫痪下去,再也无法言语。
这条船并不大,是一条打渔船,最多可以容纳五六名大汉。黑铁和尚,绍七两人连忙滑动船桨,驶离岸边,欲要迅速同胡家等人脱离接触。
胡思语正在闭目沉思,似乎在思考张雍杰为何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胡文青道:“思语,如果你觉得张兄弟是这样的人,那不但是侮辱张兄弟,也是在侮辱你自己。”
胡文青这样的人一般不发言,一旦发言便很有重量,这话无疑是说张雍杰绝非胡文强口中那样的小人。
是啊,如果张雍杰当真是生出优越感的那种小人,那这胡思语当初千里迢迢去渝州看他,那不闹出笑话来了吗?
那时候世人都会说,这堂堂胡家大小姐,千里迢迢去送温暖,结果对方是一个泼皮无赖,这胡家小姐简直是嫁不出去了。
胡思语此刻睁开眼睛,连忙道:“不好,张少侠现在遇到危险了,大家赶紧四处分头寻找。”
胡思语这话提醒了众人,张雍杰无缘无故不见了,如果不是看不起胡思语,那便是遇到危险了。
只能是这两种情况,很显然,绝大多数人都相信后一种情况,所以他们立即分头四处搜查。
终于有人发现了黑铁和尚,绍七两人正在拼命划船。一发火流星,胡家三四十人马纷纷赶到长江边上,朝着下游追击。
但这时候黑铁和尚,绍七两人已经划船至下游江心,距离岸边已然太远了。
只听见黑铁和尚哈哈大笑,说道:“堂堂武林世家,竟然不安排暗哨,传出去叫人笑话。这姓张的此刻就在这条船上,你们要是救的了他,这太阳怕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昨夜胡家只有十来位人马在此地,这种人少的时候,一般都是聚集在一起,增加战斗力。只有那种上百人的队伍,才会安排巡逻人员,在周围探查危险。
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黑铁和尚说的没有道理。他只是欺负这附近没有船,胡家众人追不上他们,说出来也只是羞辱胡家众人一下。
要是黑铁和尚,绍七两人真的从江西胡家手中将张雍杰劫走,甚至杀死张雍杰,传到江湖上,这江西胡家的脸往哪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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