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集并不大,一条长街几乎没有分叉,小镇上只有七八十户人家,两三百口人,此地百姓非常淳朴,很少有矛盾发生。
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过着安静而又祥和,平凡而又普通的日子。
张雍杰正在吃着麻婆豆腐,舌尖的美味并不能让他心情愉快。从巅峰到低谷的这种落差感,本就不是任何东西,能够轻易弥补的。
举杯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张雍杰三杯酒水下肚,一番愁苦滋味涌上心头。掐指一算,此刻是六月上旬,自从去年腊月,获得了雄厚的内力,再到前日失去内力,这不过短短半年时间而已。
这半年时间里,真的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凤凰集上的百姓一如既往的生活,今天原本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一天,普通到本来没有人能够记住这一天。
但今天注定又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天,一个让很多小镇居民难以忘怀的一天。
两匹快马沿着凤凰集那条长街,快速穿插而过。街道本就狭窄,这两匹快马如此之快的速度穿行而过,难免会磕碰一些小商贩的货物,有些商贩小哥忍不住叫骂,让凤凰集很多百姓驻足观看。
当这两匹快马在街道上快速穿插而过的时候,张雍杰便看清楚了马上两人的模样。
张雍杰吃了一惊,惊起一身冷汗,马上那两人正是天海仙教的黑铁和尚和绍七。
张雍杰知道,自己前一段时间在仙教明阳宫,强行除掉青铜道人。
当时这黑铁和尚和绍七还站出来相救青铜道人,想必他三人感情深厚,而现在,在这江西九江附近的凤凰集碰见他二人。
张雍杰不难想象他们此行的目的,那自然是来找自己报仇来了。
张雍杰知道自己那一匹追风宝马,高大威猛,实在是太过显眼。黑铁和尚绍七经过镇口的时候,一定会看见这匹追风宝马。
他们一定会在这个镇子上挖地三尺,也要把自己找到。
张雍杰此刻失去内力,深知若让他二人将自己捉住,绝对不会还有命在。
果然此刻那黑铁和尚和绍七两人,又骑着快马在街道上来回穿梭。
显然他们也注意到了那匹追风马,那匹只有千岛张少侠才拥有的追风马。
街道本为狭窄,他二人这样来回穿梭,引得很多当地百姓甚为不快。
有些胆大的百姓甚至出言指责,指责他二人耍得没事干。
只有张雍杰才知道他们二人是在寻找自己,张雍杰当即串入后厨,以找茅房为名,想要寻得后门儿,从后门溜走。
后门外是一片菜园,种做韭菜,黄莲白等常见的农作物,前方不远的农家大院儿里面,晒着几件普通的衣服。
张雍杰心想自己这一身衣服也有十几天没有换洗了,而且自己这一套行头,绍七和黑铁和尚均是见过,想来他们很容易将自己从人群当中抓出来。
因此张雍杰想要去前方农家大院买下这套衣服,但农舍里面没有人,想必主人竟然是去远处的田地里劳作去了。
张雍杰当即自作主张,将晾衣杆上的衣服取下,换在自己身上。经过这一番装扮,他已经和寻常农家小哥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张雍杰想到,不告而拿视为偷,心中颇为不好意思,当即从身上抽出银票,找了一张十两面额的银票,用小石子压在晾衣架下面。
张雍杰才稍感心安,毕竟十银子已经不是小数目,无论如何,远远大于这普通衣服的价值。
张雍杰本要直接逃走,但想到追风宝马,还在镇口,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匹马想办法带走。
却说绍七和黑铁和尚在凤凰集上挨家挨户的搜查张雍杰的下落,追风宝马在此,他们深信张雍杰就在这镇上,找到这小子,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他们来来回回找了两个时辰,硬是没有把张雍杰给找出来,他们很是纳闷,这小子到底藏在哪里去了。
黑铁和尚此刻已经失去了耐心,他虽然是一位和尚,佛门中人,但是他却没有普通僧人的那种菩萨心肠,他和绍七对望一眼,已然做了眼神沟通。
绍七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愤怒的说道:“这狗贼杀害了青铜老兄,万万不能饶他,就算是做出一些非常之事,也是值得的。”
黑的和尚当即点头,他环视街道,当即飞起一脚,将附近一处饭馆的牌匾,踢落在地,那牌匾又经黑铁和尚两拳,当即粉身碎骨。
黑铁和尚这一反常的举动,让凤凰集上的百姓大吃一惊,纷纷围拢观看,指指点点。
那饭店的老板,当即率领三四位小二哥,奔将出来将黑铁和尚围住。
那饭店老板一把抓住黑铁和尚的衣领,喝道:“哪里来的野和尚,平白无故的,你砸我饭店招牌干嘛?是不是吃饱了撑着,闲得慌。”
黑铁和尚当即将饭店老板推搡开来,跟着挥动袖袍,将那饭店老板打倒在地。
那饭店老板不知为何这和尚会突然找自家的麻烦,站起身来又骂倒:“狗和尚,今天你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你休想离开这个凤凰集。”
旁边也有街坊邻居纷纷向两人出言相询,问他们到底所为何事?黑铁和尚喝道:“既然要找你麻烦,那必然有相应的理由。”
那饭店老板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又和他什么过节呢?当即回口道:“那你这个狗和尚倒是说说,小号到底哪里得罪过你,你要来砸小号门头招牌?”
小镇上既然出了大事,本地的乡绅王老太爷,杵着拐棍儿,佝偻着身体,在两位年轻的后辈陪同下,也来到了此处。
王老太爷代表大家发话,说道:“两位壮士高姓大名,不知乃川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两位壮士,竟然让两位壮士做出如此举动。”
王老太爷口中的乃川,正是饭店老板的名字,饭店老板也姓王,名叫王乃川。
绍七和黑铁和尚并不回答王老太爷的问话,王老太爷又向王乃川问道:“乃川,你到底怎么得罪了两位壮士,还不赶紧向他们赔罪。”
王乃川愤怒的说道:“我赔他妈个锤子罪,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人,何谈什么得罪?”
王老太爷迷茫的看着黑铁和尚和绍七,要对身旁的后辈说道:“小六,你去九江打两斤好酒,咱们好好的招待一下这两位壮士。”
那名叫小六的后辈当即领命而去,黑铁和尚和绍七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名唤小六的后辈,确认他并非张雍杰之后,才放他离开。
大家一阵沉默,突发事件,到现在还不知道原因,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绍七环顾四方,见周围已经涌来了一百多人,弄的街道非常拥挤。
绍七当即喝道:“不错,咱们此番举动,正是要讨个公道。不过此地狭窄,请所有人移步镇口的广场上,咱们好生说道说道。”
王乃川本来安排了一些人,去寻找了一些木棍,欲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两个人。
但此刻听到绍七这番言语,心想这可奇怪了,今天倒要听听他们到底能说出个什么理由。当即恨恨的呸了一口,率先往镇口的广场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镇口的广场已经汇聚了一百多人。很多妇孺老人,听见这事,也忍不住过来瞧个热闹。
王乃川毕竟是当事人,率先怒道:“现在你说,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你竟然一脚踢坏了我的招牌。”
王老太爷也跟着道:“是啊,两位壮士,何故要踢坏乃川的招牌呢?这做买卖的啊,门头招牌就如一个人的脸,两位壮士,此番行动无疑是打脸啊。”
黑铁和尚当即吐纳一口真气,大声说道:“千岛张少侠,佛爷知道你在这里,事到临头,躲躲藏藏又有什么意思,佛爷劝你赶快现身吧。”
黑铁和尚这一番言语,凤凰集上的百姓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纷纷你看我,我看你,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绍七冷笑道:“各位且听我讲一件事情,你们便心知肚明了。”
王老太爷拱手道:“壮士请讲。”
绍七道:“有一位姓张的小子,前一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杀害了我的手足兄弟,当时我们两人万般求情,但这姓张的小子,硬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活生生的将我的兄弟杀死,大家说一说我们该不该报仇。”
凤凰集上的百姓纷纷感觉莫名其妙,他们不知道这中年书生,为何会突然说出这般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王老太爷点头道:“既有血海深仇,那又岂能不报。不过这和眼下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乃川抱着抄手,说道:“你们两个不是还活在梦里?我姓王,不姓张!你们不去找那姓张的麻烦,反而踢坏我的门头招牌,这又是什么道理?”
绍七指着身后这匹追风宝马,说道:“这匹宝马,正是那姓张的坐骑,这证明这姓张的必然在此地。”
王老太爷问道:“那又如何?”
绍七淡淡说道:“诸位有所不知,这姓张的小子,正是当今天下,鼎鼎有名的千岛张少侠。”
凤凰集虽然是小地方,但大家均表示对这千岛张少侠,有所耳闻。
绍七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这人号称千岛张少侠,侠名满天下,必然不肯因为自己而拖累大家,所以,,,”
王老太爷道:“所以?”
王乃川问道:“所以?”
不少百姓问道:“所以?”
黑铁和尚接口道:“所以佛爷叫大家都到这广场上来,是为了用大家的身家性命,将这姓张的小子逼出来。”
凤凰街上的百姓,终于听明白了黑铁和尚的话语。他们终于知道这两位壮汉搞出这般动作,到底是为何事?
这天下还有这等操作?凤凰集上的百姓,一时之间目瞪口呆,被他们两位的脑回路惊掉下巴。
这两人为了找出张少侠,竟然平白无故的想要伤害百姓,他们是怎么想的呢?
一时之间,百姓纷纷破口大骂,出言指责这两人脑壳有包,平白无故的来戏耍大家。
黑铁和尚当起喝道。:“所有人都住口,站在原地不准动,否则佛爷马上就要杀人了。”
黑铁和尚这声言语,附上了深厚的内力,他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在众人的耳朵中,听来却如雷贯耳,振聋发聩。
在场的所有百姓见状,纷纷觉得这两人并非虚言恐吓。但他们并不太害怕,因为他们万万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纷纷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王老太爷拱手道:“两位壮士且听我一言,你们与那千岛张少侠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与我等百姓又有何干系?两位壮士为何要为难我等?”
绍七冷笑道:“你们放心,这千岛张少侠,既然号称少侠,必然会出来相见,不会牵连你等,你们只需好好配合咱们兄弟,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王老太爷又问道:“那万一千岛张少侠不在此处,又或者他胆小,未能出来相见,那又如何?”
绍七摆手道:“追风宝马在此,这人必在此地,如若他胆小,不肯出来相见,那就算你们今天倒霉了,你们死后,请记住是这姓张的小子害死了你们。”
绍七和黑铁和尚深信张雍杰必在此地,他们也深信方才的对话必然传入张雍杰的耳朵。
当然,事实也正是如此,张雍杰此刻正藏身于旁边一处农舍的房梁上,将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张雍杰万万没想到,这两位狗贼竟然为了找到自己,牵连这些普通的寻常百姓。听他二人的意思,自己要是再不现身,他们就要屠杀此处上百人的普通百姓。
张雍杰只恨先前多次放过这两位狗贼,没有将他们两人一起除掉,才导致了今天这种后患。
黑铁道人和绍七已经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张永杰又岂能再不现身?张雍杰虽然知道,这是他二人简单的激将法,但张雍杰又岂能躲藏起来?
别说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别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若是此刻自己当真不现身,这黑铁和尚和烧七两人发起狂来,真当杀害了这上百人的普通百姓,自己良心又何安?
如果真当那样,别说十年啦,就算是十次呼吸的时间,自己也无法安心度过。
张雍杰根本就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所以他叹息一声,准备现身与这两狗贼相见。
男子汉大丈夫,大不了一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杰正准备翻身跃下房梁,却听到王老太爷哈哈大笑一声,说道:“二位壮士为何要这样办?这样可是毫无道理的啊。”
绍七冷笑一声,说道:“道理?你个老不死的跟我讲道理?我手中的拳头就是道理,你要不要试一试?”
王老太爷说道:“听两位壮士所言,想必是信奉实力为尊咯?只要手中的拳头过硬,那便可以胡作非为了?”
绍七与黑铁和尚对对望一眼,纷纷冷笑,并不作答,以表默认。
王老太爷又说道:“有一件事情而位壮士可能还不知道,老朽觉得有必要让二位知晓一下。”
绍七不耐烦道:“请说。”
王老太爷道:“二位壮士可能觉得咱们这凤凰集上的百姓,都是待宰的羔羊,所以才说出这么狂妄的话来。”
绍七睁大着眼睛看着王老太爷,说道:“那不然呢?”
王老太爷将手中拐棍重重地往地上一杵,说道:“就凭你二人方才的言语,你们休想走出这凤凰集,而且在老朽的眼里,你们二人才是待宰的羔羊,两个傻子,嘿嘿,看来都还没搞清楚眼下的形势。”
绍七和黑铁和尚万万不料这王老太爷竟然说出这般言语,这个老不死的,这般有持无恐,难道这小镇上有高人存在?
绍七和黑铁和尚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在场的百姓,见他们气定神闲,丝毫没有恐半点恐惧之感。
两人分心中纷纷悬疑,难道这小镇上当真有武学高手的存在?
绍七尴尬笑道:“咱们兄弟之前所言,只不过是一句戏言,诸位父老乡亲切勿当真。”
王老太爷冷笑一声:“你们当是一句戏言,我们可当真了,你们必将为你们的狂妄言语付出惨重的代价。”
绍七心中已经开始有些发麻,难道今天耍横,真的碰上了高人,又要在阴沟头翻船吗?
如果真的有高人,那么高人在哪里?有多少个高手?他们到底武艺如何?这些都是未知的问题。
绍七故作镇定说道:“那咱们便依照江湖规矩,单挑两场,谁是大哥?谁是二哥?咱们手低见真章。”
王老太爷哈哈大笑,更是惹得绍七和黑铁和尚莫名其妙,不知这老头大笑是什么意思?
王老太爷说道:“谁跟你们讲江湖规矩?方才你们怎么不讲点规矩?老朽纵横江湖六十一岁,还从未见过你们这样的横行霸道之徒,今天你们撞在老朽的手里,算你们命不好。出招吧,你们两人一起出招,若是能够在老朽手上走得过三招,老朽便开恩,留你们一条全尸。”
王老太爷这番话,让绍七和黑铁和尚感到莫名的恐惧,俗话说艺高人胆大,如果没有过硬的本领,又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且这话说丝毫没有余地,三招之内,不留全尸,这话说得多么狂妄,难道这人是不出世的武学高人?
凤凰集上的百姓闻言也均是幸灾乐祸,有人说道:“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平白无故的跑在咱们凤凰集上耍横,惹了王老太爷,算是他们上辈子没有做好事,可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看众人情形,绍七和黑铁和尚,当下断定,这个老不死的必然身负绝世内力,不可小看。
张永杰也正是听了这番言语,才继续躲在一旁,并不现身与黑铁和尚,绍七两人相见。
张雍杰心想,此时此刻也只有借助这位老前辈的力量打发这两个家伙了。
绍七见状,给黑铁和尚使了一下眼神,两人当即将内力附于脚下,准备随时随地开溜。
开溜之前,绍七轻轻平推一掌,打向那王老太爷,却没有想到那王老太爷当即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变故突然发生,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大吃一惊。
王乃川惊呼:“这两个狗贼竟然杀了王老太爷?他们竟然真的杀了王老太爷?”
有人道:“是啊,王老太爷当初可是九江论剑排行第三的武学高人,咱们这方圆十几个镇子,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啊。”
又有人惊呼:“是啊,就算三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加起来都打不赢这王老太爷呀,这两个妖人到底是个什么妖法,将王老太爷害死了。”
绍七和黑铁和尚见王老太爷之前说的那么有持无恐,都以为这王老太爷是身负绝世内力的武学高人。
却没有想到他连这普通的一掌都抵挡不住,万万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听旁人如此说话,才知道这王老太爷是小地方的练习武艺之人。
只不过是能打败方圆十几里无敌手而已,区区方圆十几里岂可和整个江湖相比?
绍七冷笑道:“本以为是碰见了猛张飞,没想到却是邢道荣。只能说小地方的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口出狂言,只能说自己找死。”
张雍杰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局面,本以为王老太爷至少也有两把刷子,打发这绍七和黑铁和尚两人绰绰有余,却没有想到王老太爷竟然血溅当场。
绍七和黑铁和尚,恼怒王老太爷先前出言恐吓,惹得自己担惊受怕,此刻手的已然见真章。当即无所顾虑,两人大大发泄一番,挥起手中铁掌,打向在场的百姓。
一时之间,场上局面甚为混乱,发出慌乱的哀嚎,又有五六位百姓死于非命。
这种局面让张雍杰心如刀绞,他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藏身于此,当即跳下房梁,大声喝道:“狗贼,有事朝我来,莫要迁怒百姓,造成杀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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