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意来了

    随着三名黑衣卫被杀，秦天的尸体被劫掠走，温晴空与李兰儿所看到的混乱只是一个开端。
    接下来的数日，街面上一直沸反盈天，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四处抓人，同时又有京城各帮派浑水摸鱼，搜刮百姓。
    幸而缝尸房一向是遭人晦气之地，所以温晴空反倒落了个清净。
    这几日，不断有犯人大喊着冤枉被押赴菜市口斩首示众。
    每一次斩首后，都会有人拼命的去争抢还未冷却的头颈热血，蘸着馒头，用来治疗痨病。
    因为被斩首的人都是普通百姓，且牵扯到白莲教，故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最后都被拉到城外义庄去了。
    温晴空自然也没生意。
    “冤枉！”
    “冤枉啊！”
    午时，温晴空在缝尸房内又听到熟悉的喊声。
    显然又有人被五城兵马司抓去斩首了。
    黑衣卫被杀，总得杀他个人头滚滚，让皇帝陛下知晓他们底下这些官有多么努力，取得多少成果。
    温晴空出了门，来到菜市口，稍稍意外，只因为这一次守卫菜市口的兵丁明显多了一倍。
    负责监斩的监斩官也神色紧张，不停的看着太阳，注意着时间是否已经到午时。
    温晴空蹙起眉头，看向刑场上的犯人。
    犯人五十岁上下，灰白头发，身躯笔直，双目如炬，声音浑厚低沉，显然是身负内功之辈。
    他略显意外，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也就欺负欺负普通人，怎么会有一个武道高手被抓？
    甚至被押赴刑场准备斩首？
    温晴空看向围观的人群，只见人群中有一五十余岁的老妇，身边围绕一众年轻男女，皆是一脸悲愤。
    “皇天在上，我赵宣冤枉啊！”
    “这是栽赃陷害！”
    “是姓贾的太监在陷害我啊！”
    男子声音嘶哑，神色悲愤，当中显然另有内情。
    监斩官看了看天色，连忙扔下斩立决的木牌，喝道：“斩首！”
    刽子手立刻举起鬼头刀，目光凶狠，吐气开声后，一刀斩下！
    赵宣喊冤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着他的人头滚落在地。
    人群中老妇声音激荡如刀剑铿鸣。
    “大人，老身现在可以收尸了吧。”
    监斩官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神色讪讪：“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监斩结束，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不必再得罪犯人家属。
    人群中有想要抢夺头颈热血的，还未靠近，便被那些男青年一剑逼退。
    剑锋冷厉，泛着寒光。
    普通人畏惧的走了。
    温晴空琢磨着或许自己的生意要来了。
    他迈步上前，只听一名女子声音愠怒：“母亲，难道事情就这样算了吗？我们跟那姓贾的太监拼了！”
    “住口！”
    老妇喝道，她目光明亮，眼底隐藏着深深的哀伤。
    相伴一辈子的夫君被冤杀，她心能不痛吗？
    可是她能如何？
    若要反抗，夫君活着的时候就可以反抗，何必等死之后让弟子女儿为他复仇。
    “敏儿，姓贾的不过是一个皇庄管事太监，真要杀，你爹爹难道杀不了吗？”
    “可是那姓贾的太监，义父乃是黑衣卫九档头贾进，我们惹不起黑衣卫。”
    “你现在去杀那姓贾的太监，杀成功了，快意一时，之后呢？”
    “你爹爹的镖局要解散，你的儿子要跟着你亡命天涯，这难道是你爹爹要看到的吗？”
    老妇眼眶发红，她心中也很痛，可是她得保住镖局，保住夫君的基业，不能只图一时爽快，让这偌大基业就此烟消云散。
    女儿不说话，沉默着，双手握拳，指甲尽数陷入肉中。
    她真的恨！
    但正如老妇所言，那可是黑衣卫，她们惹不起黑衣卫！
    “站住！”
    蓦的，耳畔传来一声断喝。
    老妇与女儿循声看去，只见一名十五岁少年，一袭布衣，双眸黑白分明，灿若星辰，身躯挺拔宛如青松，向她们拱手道：“在下缝尸房的，令尊身首分离，二位难道不愿让他恢复全尸吗？”
    老妇与女儿相视一眼。
    缝尸房她们自然是知道的。
    “缝尸房不是解散了吗？”
    如他们这些走镖的人，对朝廷的政策一向极有研究，解散缝尸房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是知道的。
    温晴空道：“缝尸房的确解散了，但人总得全尸下葬才行，我向朝廷买下一间缝尸房，如今做的便是缝针这事。”
    温晴空没有细说，但老妇与女儿都明白温晴空的意思，他买下一间缝尸房，做起了缝针的买卖。
    只是此人这般年轻，技术如何？
    若是将尸体缝的乱七八糟，岂不是造孽？
    “二位安心，我的缝针技术在之前的缝尸匠中算得上第一。”
    温晴空目光如电，一眼便看出二人的担忧。
    老妇惊讶于温晴空的敏锐。
    她点了点头：“好！”
    目下京城内的缝尸匠大概只剩下眼前这少年，他们别无选择。
    “老夫人放心，我必然还老夫人一具完完整整的尸身。”
    老妇命令弟子将赵宣的尸身抬去九号缝尸房。
    温晴空心中暗道自己的生意总算来了。
    到了九号缝尸房，将赵宣的尸身放在冷榻上。
    温晴空拱手：“诸位，明日早晨辰时，请准点前来带走尸身。”
    老妇点了点头，随手放下一张百两银票。
    “老夫人，十两银子足够。”
    老妇摆摆手：“区区百两纹银，算作老身的一点心意，希望温先生能够认真对待老身夫君，务必尽善尽美，让他可以顺顺利利投胎转世。”
    温晴空本就为赚钱，他自然不会将这百两银子的银票往外推。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老夫人请放心，明早绝对让老夫人满意。”
    老妇微微颔首，在女儿和弟子的陪同下离开九号缝尸房。
    温晴空收好百两银票，正要去端水，便见李兰儿已经端着一盆热水，颤颤巍巍，面色发白的走到他身边，放在冷榻上尸体边。
    温晴空发现她的手还在抖，于是笑道：“不必你来，照顾好霜儿便可。”
    李兰儿固执的摇摇头：“不行，先生买下奴家，给奴家活命的机会，奴家感激不尽，只能尽力做些事情，只望不会成为先生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