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莲教

    回到九号缝尸房时，已经是黄昏。
    他还未进门，就看到房叔、老周等人收拾行李走出缝尸房。
    房叔看到他回来，开口问道：“可是借到钱了？”
    温晴空点点头，故意露出兴奋的笑容：“借到了，我那亲戚混的还真是不错，估计也是怕我缠着，就借了，让我好好干，不必急着还给他。”
    房叔、老周等人听了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不过他们也知道自己是没有这样亲戚的，缝尸房不管如何都留不下了。
    房叔叹了口气，脸上皱纹愈发深了，说夹死蚊子是一点不错。
    “走吧。”
    “明早想走怕是来不及了，刑部的小吏说不定天不亮就来了。”
    老周将包袱背在身上，抽了口烟袋锅子，声音中夹杂着深深疲惫。
    温晴空白天才出去一会儿，这时候竟发现老周的腰已经弯了。
    房叔冲老周点了点头，对小温挤出一点笑容：“我回老家了，宋州，也不知道能活着回去吗，小温，你若是有机会到宋州，就去宋州的姑苏南琅乡看看我。”
    “好！”
    “我一定会去。”
    温晴空答应下来。
    房叔和老周结伴走了。
    他们走后，赖六和李三也走了，接着是剩下两个与温晴空不熟的缝尸匠。
    刑部小吏说了明早收房，可他们竟等不到明早，赶着今天城门还没关就出发了。
    等到人都走完了，温晴空陡然间升起一股寂寞的感觉，心底空落落的。
    收敛心思，温晴空推门走了进去。
    从今以后，这菜市口缝尸房便只有他一家了。
    上了二楼，李兰儿已经准备好晚饭。
    温晴空吃了后对李兰儿道：“明早之后，房契到手，你就出去买些米面菜肉，家里需要的你都可以添置。”
    李兰儿嗯了一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
    用过饭，收拾碗筷。
    温晴空正要休息，耳朵微微一动，对李兰儿道：“带霜儿睡觉吧。”
    说话间，弹指两道劲力点了李兰儿与霜儿的睡穴，将她们放在床榻上，盖好被。
    温晴空下了楼。
    只见一袭白衣的女子正负手卓立，身躯挺拔，一双眼眸隔着白纱都能让人感觉到那种清冷、孤傲。
    “这一溜缝尸房怎么就只有你一家了？”
    “朝廷已经决定解散缝尸房，明早刑部官吏就会来收房，我找亲戚借了钱将这处缝尸房买下来，做缝针生意。”
    “其他人都已经决定各自回乡了。”
    白衣女轻哼一声：“果然是昏君当道，连缝尸房都要解散。”
    温晴空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解散缝尸房这种事其实他是不觉得和昏庸不昏庸有什么关系。
    “将这具尸体缝了。”
    温晴空看向已经放在冷榻上的尸体，正是白日白衣女带走的秦天尸体。
    “十两。”
    温晴空没急着动手。
    白衣女的双眸顿时如两道利剑，贯穿白纱，射向温晴空。
    “你要趁火打劫？”
    “童叟无欺，任何人来都是这个价格。”
    “呵呵，凭什么？”
    白衣女哂笑，区区缝针，一具尸体就要十两银子，这比起打劫还要富裕。
    “第一，我技术好，哪怕是缝尸房都在，你也找不到比我技术好的。”
    “第二，乱世，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谁顾得上缝针，能来缝针的都不差钱，图个吉利，既然如此我要价十两，对你们来说和普通人花掉一文钱没多大区别。”
    温晴空认认真真的看着白衣女。
    他的这个价格还真的不是随便喊的。
    十两银子不算低，但如他所说，朝廷不管之后，普通人谁还有空去管尸体齐全不齐全，活人都活不下去，死人的事情更不会管。
    这个时候还顾忌着要留全尸，要缝针的必然都是手里有点钱的。
    十两银子对这些人来说真不算贵。
    迎着温晴空认真的目光，白衣女莫名觉得温晴空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她甩出十两银子，示意温晴空开始，随后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温晴空拿了钱，也不磨蹭，迅速开始准备。
    先将三炷香放在尸体头前，点燃之后确认没有问题，又将尸体清理一遍，每一个细微之处都不放过。
    温晴空的动作很快，且十分细致，竟给人一种独特的美感。
    白衣女在一旁看着，还未开始缝针，就已经确定十两银子没有白花。
    眼前这个少年缝尸匠的确有几分本领。
    清理干净后，温晴空检查了一下，尸体只有头颅被枭首，且刀口极为平滑，这种伤口是他最爱，简单方便。
    抬头看了一眼三炷香，确认没有问题，温晴空运针如飞。
    白衣女的瞳孔倏的一凝，好快的手！好快的针！
    她观温晴空缝针速度极快，且劲力掌握入微，将尸体的每一点肌肤都细密的连接在一起，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这份眼力、劲力绝对非比寻常。
    等到缝针完毕，温晴空的脑海里已经响起系统机械的声音。
    【缝尸人，走马灯，观红尘，得至宝】
    【宿主缝尸一具，走马灯现】
    秦天乃是一个孤儿，他是被白莲教抚养长大的。
    白莲教是大夏帝国的心腹大患，从大夏帝国建立之初就开始造反，每一次都失败，但却从来不曾被大夏帝国彻底剿灭过。
    白莲教会收养很多的孤儿，将他们抚养长大，教授他们武功，让他们为白莲教效力。
    秦天就是其中之一，跟秦天一起的还有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
    他们的训练极为辛苦苛刻，除了吃饭上厕所，剩下的时间不是在挨打就是在挨打。
    女孩年纪太小，又天生柔弱。
    常常躲起来一个人哭。
    那个时候，秦天便会找到她，小大人一样轻轻拍着女孩的脊背。
    在那个冰冷的毫无人情味的白莲教，这便是小女孩最大的慰藉。
    再后来，秦天习武识字，渐渐长大，之后就被白莲教派出来执行任务，每一次执行任务回去，女孩都会在白莲教等他。
    那个时候，秦天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时候，他总会带一些小礼物给女孩。
    糖葫芦、捏泥人、捏糖人、芦苇编的小动物等等。
    这些街面上最常见不过的东西却每一次都能让女孩发出难以抑制的欢喜。
    她欢喜，他也就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