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嘴角的腥咸,挖苦道:“恼羞成怒了?你怎么不用左手打?钢筋可比骨头打得疼多了。”
短短一晚上,他挨了两巴掌,每一掌都像给他敲响警钟。
从相识开始,季云深侵犯过他的尊严,伤害过他的身体,把他当成一个“玩物”。只要想起那些场景,他便开始怀疑,后面给予他的“糖”和“蜜”究竟出于内疚歉意,还是出于爱?
摇摆不定的飞蛾在这一刻做好了决定,他要飞出去。
“你想以爱的名义把我拴在身边一辈子,但是季云深,我是个人,你栓不住的,我是自由的。”
他扶正t恤的衣领往卧室门口走,路过摔碎的盆栽时,他顿住了脚步。
小叶赤楠象征幸福美满,他和季云深曾竭力维护,小叶赤楠也一直尽力活着,可现实就是这么讽刺,他们和盆栽竟然殊途同归,碎了一地。
同始,同终,也不失为另一种形式的“美满”。
“季云深,”他疲惫地叹了口气,“我们分手吧,我是认真的。”
他的话里听不出半分赌气,越是冷静,越是让季云深害怕。
想到家里再也不会有肖誉的身影,季云深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挖空了,他捧起碎得稀烂的绿植,像溺水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
“我知道怎么救它,阿晏,我知道怎么救它!”
“扔了吧。”肖誉头也不回。
季云深定睛注视肖誉的背影,宽阔却清瘦,如一块披着人皮和柔软衣物的铁板,坚硬又决绝——不是他认识的肖誉。
他见朋友养过小蛇,月余的饲养便能让小蛇亲昵盘踞在身上,他不理解自己精心呵护几个月的肖誉为什么比冷血动物更无情。
肖誉要走了。
这个念头像蛊虫一样猝然出现,蚕食他的大脑,令他失去了思维能力,也失去了道德良知。他冲到卧室门口拦腰抱住肖誉,再次扛在肩上。
“放我下来!”
肖誉怎么也没想到,同一天里被同一个人扛起来两次。他这次有了经验,隔着薄薄一层衬衣,一口咬在季云深腰侧,季云深一声不吭绷紧腰肌,他咬不动了。
从高处摔在床上时,衣服也被一并拽了下来,对上季云深打量的目光,他脊背僵直,全身汗毛直立。
被凝视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也不甘示弱回瞪,却是边瞪边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床头退无可退,和季云深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他才安稳下来。
季云深不来抓他,只温和一笑,却冷不防攥着床单的两个角向下抻,床单落下,他瞬间被拽回床沿,季云深的脸近在咫尺。
还是小瞧了季云深。
季云深单膝跪在腿间挑起下巴,描摹他的唇形,柔声道:“小猫不该是牙尖嘴利的,阿晏,我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告诉过你了?”
“季云深,你是不是只会玩这套?”
脖颈被迫仰到极限,舌头也被揪了起来,他连话都说不利索,凶狠劲儿却半分不减。季云深太过分,他闭眼咬了上去,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你找我要钱,要资源,要宠爱,要性,我都满足你。”
季云深不理会他的质问,大手抚过他的眼睛,鼻尖,嘴唇,喉结,像欣赏绝版的艺术品,珍视又疼惜,而后顺着一路向下。
咔哒。
细微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很熟悉,像大门关闭时的锁舌弹响。
“但是你想要自由——我只能向你保证,你在这间屋子里是自由的,其他的,免谈。”
踝骨一凉,他下意识晃了下腿,响起风铃一般的“叮当”声。季云深终于松开他,他也终于看清脚上的东西,通体银白,做工精细,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余量只够再伸进半个指节,是给他量身打造的,如果不是以这种形态出现,他一定以为是奢侈饰品。
季云深俯身亲他的唇角,似笑非笑道:“阿晏,这是我送你的第二份礼物,喜欢吗。”
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原来季云深去酒店找他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今晚的一切都是为他打造的莫比乌斯环,不管他怎么走,做出什么选择,终点都是这里。
津润的吻自下而上,细密而至,即将碰到嘴唇时,他偏头躲过又马上被扳回来。表面上是季云深捧着他的脸深情亲吻,实则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被迫予取予求。
后半夜温度骤降,中央空调的智能温控启动,房间里温度和湿度攀升,季云深身上的树苔香愈发明显,令人作呕。
肖誉面无表情:“你疯了。”
季云深很快承认:“是,我疯了。”
两手高举过头顶,身上仅存的t恤也被人毫不费力掀起,并在他腕间挽了个死结。蚂蚁踩不死大象,羚羊跑不过猎豹,他也赢不了季云深。
肖誉从没体会到这么绝望的处境。
耳廓潮湿,矢车菊蓝的宝石耳钉是开启伊甸园的按钮,季云深握住他的关键,在他耳畔轻笑:“我说过吧,你和这枚耳钉一样,存在的意义就是取悦我。你没有资格拒绝我,你看,你的身体也不愿拒绝我。”
声线低沉悦耳,语调温柔和煦,说出来的话却寒意侵体。
淡淡的薄荷味传来,他像一支被折断又合并的筷子,季云深闯进来时,他突然笑出了声。
“笑什么。”季云深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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