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伯负手而来,眸光阴沉颇具压迫感,穆兰皱眉转身刚要开口,二师伯拉开四师伯就要动脚,叶臣站在窗边尽收眼底,正想着要不要出去,但听正房房门嘭一声四敞大开,侯轩手提软狗似的大长老亮相,旁若无人般走向戒律堂后门,某只不安分的脚生生停住。
“穆兰,梳洗干净去拿两个人回来,敢往院子里扔东西,直接打断手脚。”
侯轩头也不回径直迈进后门,话语声才悠悠传来,二师伯听完仿佛吞了苍蝇,乖乖收回脚扭头往后瞅,却已不见大师伯的身影,三师伯紧跟察觉,四师伯竟都退出五步开外,最终一并灰溜溜。
“穆臣,等下陪我走一趟。”
“好,反正说不清了。”
“我可不会愧疚,你也大可放开些。”
“这,随缘吧,诶你快点,回来我好补觉。”
“很快。”
穆兰突然笑脸如花,豪放迈步跑回房间,叶臣尽收眼底只当是莫名其妙,懒得多想赶紧简单洗漱,哪知窈窕身影一改干练风范,不仅略施粉黛还精心穿搭,天色见黑才出得院门。
“你确定要这么去拿人?”
“我又不动手。”
“是,那也得……凶一点?是吧?”
“没错,到时我指谁,你上去就打折手脚,一准凶的没边。”
“额,你变了。”
“发现了?觉的哪个才是本我?”
“难说,双重人格也不稀奇。”
“哈哈,我要不要干脆承认呢。”
“这……。”
叶臣彻底语塞,联想以后都要如此相处,顿觉脑袋不够用,沉思良久,才敢再度开口:“要有什么吩咐直说好不好,我很乐意效劳。”
“以后闲了就陪我聊聊天,或到处转转,如何?”
“没问题,只要空闲一定照办,你看,能不能变回初识的样子。”
“好啊。”
穆兰答应的贼痛快,更不待反应挥手暴露胴体,叶臣目瞪口呆刚要捂脸,又眼前一花恢复干练如初,两三下扎起马尾辫,真叫一个切换自如。
“走吧,想必替死鬼都准备好。”
“哦。”
“不动是啥意思,没看够?”
“没,太突然了。”
“行,下次先跟你打招呼。”
扔下一句,穆兰没再多话自顾前行,叶臣呆愣片刻暗暗掐嘴告诫自己,完事紧赶几步默默保持距离,一路直奔体修一脉所在,遥见灯火通明人影两列,依旧速度不减赶到近前,无人阻拦搭话索性入内,二师伯果然稳坐堂中,一男一女分立左右,皆亲传弟子打扮,还有两人束手堵嘴老实跪在前面,替罪羊无疑。
“动手。”
两字脱口冷风嗖嗖,穆兰丝毫不准备废话,自当惹来二师伯与年轻男女同时怒目,叶臣看的暗呼厉害,随即忽然发笑瞬变一脸和煦,二话不说上前麻利松绑,甚至帮忙拍打衣物,最后扯掉堵嘴布轻声告罪:“对不住,我尽量刀快如风。”
言罢,两把短刀入手闪身连挥,二师伯仅慢半步一掌拍至近前,却被小管事腰牌稳稳阻隔,紧接着惨嚎纷纷炸响,两名替罪羊滚地如蛆,手筋脚筋悉数切断血迹斑斑,年轻男女各执兵器飞身堵门,穆兰从始至终注视前方,嘴角微翘直到大门关闭。
“侯轩不来,你们别想离开。”
二师伯收手直言,眸中跳动的愤怒有如实质。
“开门吧,我们全照吩咐办事,若等到掌座亲来,难免要躺上几日,何必呢。”
穆兰轻抹嘴角有一说一,讲完立变旁观者,一扯叶臣退到边上。
“放肆,你等可知尊卑?”
“可把体修一脉放在眼中?”
“刘仲,范琪,没屁搁楞了嗓子不叫本事,有种也去扔点什么,保准一个待遇。”
“你……。”
“轰!”
冷不防冲出一拳砸塌门板,反正有人兜着,叶臣干脆尽情发挥,男弟子刘仲,女弟子范琪,也不含糊,反应过来刀剑齐动调转便刺。
“穆臣别动。”
“停!”
穆兰和二师伯相继急吼,叶臣当真听话一动不动,可刘仲和范琪双双抗命,眼看势必见血,一口黄芒内敛的咒力大钟从天而降,刚好护住当间阻隔刀尖剑尖,喝斥紧随其后:“好大的胆子,是嫌戒律堂地牢太空嘛,老二,还不带下去严加责罚。”
“大哥,派俩小崽子都敢砸我门,往后体修一脉怎么见人?”
“怎么见人去问侯掌座,何必为难小的图落口实。”
“行,你撤了土纹钟,我拿下他就去找侯轩理论。”
“只要你去,我定叫上老三老四做个见证。”
大长老说完一挥手,三品高级土纹钟眨眼散作光点,刘仲范琪虽没再动手,却愤愤逼视不退反进,再加上大师伯阔步前来,但凡换个孬的点准得吓傻喽,可事实上,叶臣毫不在意且闪电出手,两记耳光打的又响又脆,一时全场皆愣。
“该!”
穆兰片刻回神不禁大叫,尤嫌不过瘾刚要补充,侯轩独特的低沉嗓音如约传来:“张发,我戒律堂派人办事,怎么至今未归?”
“侯轩,少张口闭口戒律堂,丢点东西就要断手断脚,更砸我大门,怎么说?”
“拦路之门砸便砸了,穆兰穆臣,拿人随我回去。”
“呵呵,侯掌座,这么武断怕有不妥吧。”
“无妨,裘仁脉主看不惯,大可借此去内门弹劾我,现在,请让让。”
“大哥,这也要忍嘛?”
“哼!不忍,你来啊。”
“老二不可,尔等都退下。”
事态愈发剑拔弩张,大师伯裘仁一改沉稳赶忙喝令,但周围弟子全然无觉一般,反倒同仇敌忾,刘仲和范琪开始按耐不住,岂料,啪啪又是两耳光,这次穆兰片刻未愣,立即兴奋大叫:“打的好!”
“没办法,戒律堂就这般行事,有胆伤我回头见。”
叶臣表现的很淡然,说完甩甩手转身去拿人,即便二师伯张发在前怒目金刚,依旧落脚稳健,而就在将要擦肩之际,墨蓝巨龟攀附上身,勾肩搭背异化成铠,说时迟那时快,重拳横抡汇向脑袋,足足的宗师后期大乘修为,挨上不死也残。
“尔敢。”
“糊涂。”
侯轩和裘仁同时开口,任凭一个宗师巅峰一个接近巅峰,除此根本来不及救人,再反观叶臣,背对几乎所有人的脸上不现惊容,左臂应急格挡外带拧身卸力,可即便如此,咔嚓声照样清晰入耳,骨头肯定断了,好在稍事拖延得以避开脑袋,下一刻被娇躯扑中侧腰双双跌飞,血色身影一步横跨盛怒暴射,凌空挥斧力劈而至。
“吭!”
一声闷响回荡大堂,鬼头斧正面劈中半人重盾,四脚所踏地砖通通震碎,张发主修防御硬是半步未退,侯轩目泛杀意一脚蹬出,踹中盾面反弹,折身猛虎回首。
“血怒!”
吐气开声,血芒滔天,鬼头如生怒发凶威无匹,重盾来不及反应再次中招,立时难敌倒卷袭胸,张发口喷鲜血不甘暴退,又遭悄然凸起的石刺绊住脚跟,猛然失衡仰倒拍裂石板。
“侯掌座斧下留人,让裘某劝劝可好。”
“哼,我不杀他,以后去地牢劝吧。”
裘仁还想上前,可侯轩半点机会不给,大斧翻转斜挥以背击头,张发只能一脸百感交集的昏死过去,众目睽睽之下脚腕被拿,沦为死狗惨遭拖行。
“胳膊断了回去接,一人拖一个随本座回去。”
“是。”
叶臣穆兰刚起身,侯轩拖人出门不忘吩咐,一众体修弟子,包括刘仲范琪,无敢吭声自觉退开,二人齐齐回应有样学样,拖着两名失血无力者快步跟上,裘仁这才一脸怒其不争的喝道:“一个个倒是同仇敌忾啊,尤其你俩,还不滚去备车,真让他们拖回去不成。”
刘仲和范琪被吼的直挡脸,完事麻溜照办屁都不敢放,等大号推车送到面前,侯轩痛快将人扔上去,回手指指便带头前行,结果车上又添两位,而叶臣在穆兰的搀扶下只顾跟随,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甚至还要负责将人送入地牢。
“这俩货今晚必做噩梦。”
“何以见得?”
“有机会你自己去见识见识就明白了。”
“嘶!轻点轻点,你这是接骨还是拆骨?”
“呦,硬抗时可没见皱眉头,诶对了,你平时小解习惯左手扶,还是……。”
“打住,我平时习惯扶墙,药我自己喝,您请回吧。”
“回?你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嘛。”
“那你随意,我去见见侯掌座。”
“站住,本想帮你洗洗脚啥的,不用拉到。”
穆兰边说边来到门口,见叶臣有意避开脸不敢对视,趁机出手甩在屁股上,然后挺挺胸脯迈出屋去,听闻急促关门声不禁失笑:“哈哈哈,砸门抽嘴巴倒干净利落,送上门的……却避之不及,唉,你是嫌脏嘛?”
后话略带凄凉,可终究得不到回应,任你如何善意也躲不过再揭伤疤,叶臣还没傻到连这都不懂,所以穆兰既没期望便没失望,一笑置之移步回房。
“一只孤雁南飞,岂敢朝露为伴,愿负送朝阳,日照升九天。”
沉静良久,诗词穿窗入院儿皆可闻,我心昭昭见明月,叶臣绞尽脑汁方有此吟诵,然没过百息,幽幽怨怨回应,句句让人犯难。
“九天或许别样寒,甘愿附羽去天南,不求孤雁落水潭,展翅迎风化成烟。”
无需细品,浅显易懂,可若细品,五味杂陈,微风拂过再度沉静,良久良久,忽又诗词连绵:“雁上九天未必寒,真落水潭难两全,能有几度南飞日,何不朝露夹羽间,哪日风急哪日散,烟随烟去雁飞雁,望朝阳,一声鸣,不负风来不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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