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是午夜凶铃了,是午夜惊魂了。”唐樾喝了口红酒,还有心开个小玩笑。
毕竟今晚,他和唐栩都在陪着妹妹,晾沈世美也不敢造次。
否则,他十字架里的尖刀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耶稣都救不了他。
“沈世美竟然敢找上门来?踏马哒……抄家伙!”唐栩嘴上骂着,眼睛不离屏幕,双手噼里啪啦打字。
“抄家伙?什么家伙,键盘啊?”
唐俏儿摇了摇头,神情躁郁地起身,“是我把鬼招来的,也理该我把鬼送走。我下去看看。”
她独自来到玄关前,打开可视通话。
屏幕上,瞬间浮现沈惊觉俊美无俦,带着一丝冷感的面靥。
“你来做什么。”
唐俏儿眼神无波,就像不认识他似的,“盛京没别的景点了?非得没事儿来我家转悠一圈?”
“唐俏儿,你出来一下,我们谈谈。”沈惊觉无视她的嘲弄,沉声道。
“这样不能谈?是你的脸我看不见,还是你的声音我听不见?”
男人喉咙收紧,呼出口浊气。
眼前的女人真是小龙女和灭绝师太的结合体,又冷又无情。
“唐俏儿,不要闹了,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闹?你哪只眼睛见我和你闹了?我明明是很认真地在赶你走,你看不出来?”唐俏儿不禁冷谑勾唇。
“出来吧,我想见你。”
沈惊觉星眸在昏昧下闪烁,嗓音沙哑得仿佛隐忍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忍无可忍之下才忘情地吐露而出,仿佛堵上了全部的骄傲与尊严。
我想见你。
唐俏儿心口剧烈地缩了缩,全身血液倒流,抿紧绯唇向后退了半步。
半响,她深吸了口气,轻诮地笑了一声。
如果换在以前,她听见沈惊觉这么说,恐怕会激动得喜极而泣,为了这句话,让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可现在,这份渴望来得太迟了。过期的关系,纠缠下去连体面都无,只会显得她更加廉价。
“沈惊觉,成年人的世界是很残酷的,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
唐俏儿歪着头,戏谑的笑令他心底生寒,“这个道理,还是你花了三年的时间,教会我的呢。”
“唐俏儿……”沈惊觉喉咙一哽,全身的神经都用力痉挛。
“今夜应该不会下雨。”
唐俏儿抬眼望月,语调凛凉地道,“沈惊觉,上次我出门见你,是怕你被雷劈死。这回你想让我出去见你,除非天上下刀子。你走吧。”
嘀——
可视通话关闭了,陷入绝情的黑暗。
沈惊觉眼神空茫地站在门外,周身被深秋萧索的气息裹挟,凉意侵袭着他挺拔的身躯。
……
唐俏儿迈着滞重的脚步回到楼上。
她就不明白了,曾经对她爱答不理的男人,离婚了怎么好意思跑过来说什么想啊见啊的,太没皮没脸不害臊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三年时间,他曾有三年的时间可以和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他却选择将她冷在偌大的别墅里,视而不见。
她已经浪费了三年,不会再为这个男人荒废时光了。
唐俏儿走进书房,林溯忙关切地问:“怎么样大小姐?沈惊觉没为难您吧?”
“哼,他敢。”
唐俏儿走到唐樾身后,俯身双臂亲密地环住大哥的脖颈,撒起了娇。
“那你呢,你有没有为难沈惊觉?”唐越含笑问。
“喔……也没。”
“可惜了。”
唐樾温柔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打趣道,“今晚我在,多好的机会,你该揍他一顿出出气的。”
唐俏儿无语:“大哥,你的好意我心灵了,但虔诚的信徒应该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
“俏俏!我终于查出来了!还不快开瓶红酒犒劳犒劳我?要最贵的!”唐栩激动得双手高举,大叫了一声。
“阿溯,一会儿去酒窖给我二哥醒一瓶最好的红酒。”
唐俏儿眉目间愁云散开,忙走到唐栩身边,左手搭在他肩头,右臂支撑着桌边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供稿者是什么人?”
“她的大号是这个!”
唐栩指了指屏幕,“她是a头条的一个社会新闻记者,叫高璇!那个小号ip地址和这个号一模一样!”
“干得漂亮二哥,虽然速度有点儿慢了。”唐俏儿扬眉笑道。
“这次都算快的啦!我说你为啥不打电话让白烬飞弄啊,这种拿不上台面的活儿他最专业。你得术业有专攻!”
“前几天我联系四哥了,他最近执行重要任务,我不敢打扰他。”
“俏俏,我记得你自己的黑客水平也是很高的,不亚于老四。你出手可能昨天就查出来了。”唐樾也有些不理解。
唐俏儿打了哈欠:“害,我懒。”
唐栩:“…………”
好家伙,合着他就是那个大冤种便宜哥!
唐俏儿仔细浏览了一下这个微博账号,冷笑一声:“呵,还真是位正义感爆棚的记者呢。
只是她不好好曝她的猫狗打架,突然改行曝光我酒店婚礼现场的布置,就有点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吧。”
“俏俏,你的意思是,这名记者是有人指使?”唐樾皱眉诘问。
“不是有人指使,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因为媒体记者都是有自己战线的,她是社会新闻记者,按理来说就不会去触碰娱乐圈领域。”
唐俏儿盯着高璇这个名字,喃喃自语,“高璇……高璇……怎么总感觉这名字在哪儿见过?”
突然,她灵光一闪,喊道,“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高鸣的女儿!”
“高鸣谁啊?”唐栩傻兮兮地问。
“那个被你开了又被你送进监狱的前副经理?”唐樾饶有兴致地挑眉。
“对!就是他的女儿!”
唐俏儿记忆力超群,之前她看过高鸣的资料,所以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高璇的身份,“如果是她曝光的,那我反而可以理解了。”
“我也可以理解了,你害得人爹身败名裂锒铛入狱,她没让你上社会新闻都手下留情了。”唐栩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他吃里扒外贪污受贿,我不送他吃牢饭还留着过年?”
唐俏儿倨傲地微扬下颌,“做错事的人是高鸣不是我,她要是个孝顺女儿就该多去看看她爸,而不是想方设法报复我以求心里安慰。
她老子犯下的错,凭什么让我来买单?可笑。”
“大小姐,我之前查过监控,除了咱们团队的人在现场轮流监工,工人施工时手机都是上交的,不会有任何外人接近婚礼现场的可能性。”
林溯眼神幽幽一沉,“所以可以肯定,团队内部确实有人跟这个女人里应外合了。”
唐俏儿见高璇模样清秀有几分姿色,于是做出大胆猜想,“阿溯,从现在开始盯紧团队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男人,二十四小时暗中监视。
若有人跟高璇私下有接触,随时汇报给我。”
“小妹,为什么是男人啊?”唐栩好奇地问。
“因为男人个个都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见色忘义的油腻碳基生物!”唐俏儿冷嗤一声,失败的婚姻让她对男人成见不小。
唐樾:“我除外。”
唐栩:“我也除外!”
林溯忙举手投诚:“+1!”
“哎呀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不用这么急着表白自己。”
唐俏儿像只窈窕的小奶猫似地抻直双臂伸了个懒腰,“再不济,也总比门口站着的那个强吧?”
……
调查晚已经太晚,唐樾和唐栩便在林溯给他们安排的客房住下了。
唐俏儿这两天也因为太过疲惫,回去洗了个澡就昏睡了过去。
半夜,一道紫光雷鸣撕裂夜空,将熟睡中的唐俏儿惊醒。
她平时不是觉这么轻的人,今晚也不知怎么,竟然会被雷声惊醒。
然后,便睡意全无。
唐俏儿起身,在真丝酒红色吊带睡裙外又披了件真丝睡袍,穿上红丝绒拖鞋出门想去倒点水喝。
窗外风雨如晦,电闪雷鸣。
唐俏儿双手捧着温水站在走廊窗前,安静地伫立。
小时候她记得,每逢下大雨,母亲都会抱着她坐在窗前的摇椅上,望着被淋漓大雨打湿的窗户安谧地发呆,口中如梦呓般低语:
——“妈妈离开那里的夜晚,也是这样的狂风骤雨。”
那里的夜晚,哪里?
突然,又一道惊雷在夜幕中炸开!
借着稍纵即逝的电光,唐俏儿愕然看到。
窗外,别墅门口。
沈惊觉扬首望向她房间窗户的方向,正笔直地站在凄风苦雨里,屹立如山,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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