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身影走出了白衣门,走下了天山侧峰。
青衣折扇的酒三两揉着自己的耳根,几次想要开口,又几次欲言又止,踌躇不知究竟该如何开口。
“呆子,你是不是信不过我了,师姐还能害你?”诗两行扭过头来,伸出手指戳在了酒三两的胸前:“你呀,不要老是看见那些漂亮的女人,就双眼使劲往人家的胸前盯着看,其实,这些江湖女子的心眼可黑着呐,胸脯越大的女人,心眼越是黑。”
“我没有。”酒三两有些无辜地说道。
“你还敢狡辩。”戳在酒三两胸前的便不是一根手指,变成了一个拳头,重重落下。
拳头落下,酒三两哎吆了一声,撇撇嘴,不敢在反驳。
“叫你跟我走,你就走,再磨磨唧唧的,信不信到时候得给那宇家的老婆娘拿着你那玩意儿泡酒喝了。”诗两行说话间,已经转身,快步前行。
“唉!”酒三两摇了摇头,将折扇合拢,也只能紧步追随。
白衣门侧殿之内,白乐天的身前地面上,尚且留着一团污血。这可吓坏了白夜雨这个小家伙,他可没有见过这阵仗,一时之间,站在白乐天的身侧,不知所措。
见到白乐天的目光落了下来,两行眼泪便如同决堤洪水,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嘴里还嘟嘟囔囔:“师兄,你可不能死,是师弟不好,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这话可逗乐了白乐天,啧啧嘴,伸手在白夜雨的脑袋上拂过:“师弟呀,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得算话。”
“师兄你要是死了,谁还肯教我练剑呀,而且,我们白衣门也就没了,好不容易有个家。”白夜雨继续嘀咕着。
“那师兄不死,你以后得好好读书,听师兄的话,知道不。”白乐天笑笑,觉得有这个小家伙陪在身边,此生也就没啥可不开心的了。
“知道知道。”白夜雨好像这才醒转了过来,滴溜溜的大眼珠子,死死盯着白乐天的脸:“师兄,你真的不会死吗?”
“切,你师兄是谁,死不了。”白乐天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却拍得又咳嗽了起来。
吓得白夜雨急忙跑到了白乐天的身边,眼珠子死死地盯着白乐天,生怕他真的就这么撒手人寰。
白夜雨也就在那个谁都不怎么待见的年纪里,尤其还是个小子,在平常人家,这样子的稚童,正是啥事情都敢干,啥祸都敢闯的年岁。
身在白衣门的白夜雨也不例外,可这个年纪的孩子,也都是最重真情的时候,谁真心对他好,他也就真心对谁好,该哭哭该笑笑,最是没啥花花肠子。
白衣门正殿之外,郭小九持刀走下石阶,上一次他与宇丰怡交过手,这位夫人的手段,他可了解的很,幸好,只需要在她的手里撑下三刻,三刻之后,即便不能杀死宇丰怡,也可以将他重创。
回想到来漠北之后,郭小九心中不免有些唏嘘,稀里糊涂的就成了这宇家母子必杀之人,当然,对于背后的那只大手,郭小九也在不久前想明白了一些。
有人很想让他死,就像当初哪怕是现在,依旧有人一直想让宁不二死一个道理。
这些人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是谁,宁不二知晓。
祸水也知晓。
不知道为何,会突兀地想到这个小丫头,郭小九轻笑着摇了摇头:“夫人,请。”
开口之时,郭小九已经停在了石阶之下,佩刀拖在身后,双手握刀,猛地一跃而起,刀势却依旧沉稳。
脚下步伐更快,几个呼吸,已经近到了宇丰怡身前,佩刀在郭小九的身后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越来越深的刀痕。
刀势猛然掀起,携带着随之而来的劲风,斜斜斩落而下。
嘴角还尚且挂着笑意的宇丰怡,也在瞬息间抬手,横刀格挡。
两刀相撞,当下两股气机也同时撞在了一起,宇丰怡不曾躲避,气势升腾而起,未占先机,却已是气势如虹。
横刀便在下一个瞬息间暴起,将郭小九掀飞了出去。
落地之后,在地上快速打了个滚,衣衫之上沾上了一层雪花碎屑。
依旧站在正殿之前的宁不二,扬起了双手,双眸紧闭,不再被外界干扰。两柄道剑立于身前,左右徘徊,手中剑诀掐动,越来越快。
口中随着手上的剑诀变动,念念有词,只是听得不太真切。
横刀再次斜插在了地面之上,宇丰怡瞧向了郭小九:“你今天这身体,还能使出来几招像样的把式?”
“嘿嘿,夫人,说实话,我现在呀还能站在你身前,你应当已经要感谢上天,没有把我带走,还能陪着你乐呵乐呵。”郭小九吐出了两口浊气,也将侵入体内的气息,逼出了体外。
吐蕃僧兵火靡荼的禅杖已经立在了身前,他盘腿坐在了地面上,双手合十,开口就是一道繁杂的梵文出口。
梵文化作实质,萦绕在了宇丰怡身周,便是锁住了她的气机。
这位来自吐蕃的僧兵,最擅长的本领,就是封锁他人气机,再加上护院禅杖的加持,这次出口的梵文秘法,可比上次对付郭小九的手段,高明出了不知道多少。
直到感觉到了体内气机略微出现异样,宇丰怡这才微微转头,看向了火靡荼:“想不到你这个小和尚,还真有些本事,不过都是些不中用的本事。”
伸出一只手,想要抓在梵文之上,却根本伸手而不可及,这位夫人才微微皱眉,口中道出一字,为“破”!
梵文之上,原本肆意流淌的金光,便在宇丰怡一口落下,减弱了一半还多,她舔了舔嘴唇,有些玩味地笑了笑。
端坐着的火靡荼,却明显不好受,整张脸都通红一片,呼吸也加重了许多。
却在这个时候,有刀而至,郭小九趁机出手,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江湖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捉对厮杀的念头,在他的心中,可是万万不会升起。
刀锋袭来,擦着宇丰怡的纤纤细腰而过,不曾伤到分毫。
反倒是一直斜插在地面上,被宇丰怡不肯拿正眼看的横刀,适时斜撩而上,刺向了郭小九的后背。
不敢有所怠慢,郭小九脚下一踏,整个身子偏出去了三四步,迎刀再来。
两刀相撞的时机,又是一道梵文化作实质,锁在了宇丰怡身周。
又一次两刀撞在一起,宇丰怡的气机竟然被锁大半,再加上郭小九最擅长的快刀,刀快,脚下更快,宇丰怡几次横刀出手,都落在了空处。
接连两道梵文实质萦绕,让宇丰怡更加的开始重视这位吐蕃僧兵。
就算不用旁人提醒,宇丰怡也知道,用不了多久,第三道梵文就会出现。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宇丰怡的目光之中,猛然出现了一丝厉色,她今天第一次动杀机,想要杀得是个和尚。
宇丰怡的入圣境界,距离天地造化,一线之隔,不是郭小九的入圣境界,不是火靡荼的入圣境界。
所以,宇丰怡冷哼一声,腹中怨气猛然宣泄一空,怨气缠在了梵文之上,梵文金光瞬息间若隐若现。
随着伸手一抓,竟然被她紧紧握在了手中。
“破!”又是一声厉呵,梵文不再实质,化为一片虚无。
“噗!”火靡荼微微抬起了眼皮子,第三句梵文被硬生生的打断,前功尽弃。
他没有再出手,而是缓缓起身,伸手将身前的禅杖握在手中,已经准备转身离去。
“还想走?”宇丰怡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女人,当初张季明说她,就会欺负小老儿和江湖晚辈,她说她是个女子。
江湖之上,儒教的那句圣人言语,依旧作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也不仅仅是个女子,还是个实打实的小人。
横刀划破了长空,郭小九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尾随其后,逼迫宇丰怡停手。
宇丰怡想让死的人,只有郭小九和宁不二还活着,她不认为郭小九的一刀落下,真能对她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势,所以,刀去不曾停留。
横刀穿胸而过,刺穿的是火靡荼的胸膛。
不过,火靡荼却是突然出现在了宇丰怡三丈开外,胸前也没有真的留下什么伤口。
此时,还停留在横刀之上的残影,才缓缓淡去。
横刀之后的一刀,也已经近到了宇丰怡身后。
恰时,一刻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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