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语到的时候,宋滔已死。
宋尚刚杀完人,面带煞气,把宋滔的计划说了一遍,并拿出那件所谓的宝物。
温语有些意外了:“干嘛那么着急让他死?背后之人还没弄清,还有什么手段也不知道!”
宋尚说:“真正的背后之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一颗小棋子罢了。”
“他怎么会说东西是吴王府的?背后之人,难道是吴王?”温语问。
祁五却否认:“这两年,我一直在跟踪吴王府事务,这么看,倒不大像吴王的手笔。而且,如果吴王想吞宋家,前几年就动手了。机会很多,都用不着闹到京城来。而且,吴王行事谨慎,若有想法,只怕他都不会让表哥的爵位到手……横生枝节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温语一听爵位,便笑着看宋尚。
宋尚看着温语调皮的模样,心中一柔,也笑了:“爵位本来就是买的,我不怕你们笑话!”
祁五很老实:“我没取笑您的意思。”
温语说:“可是,这个物件儿是吴王府的吧?”
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是一个纯金镂空雕花并镶着各色宝石的香球。成年男子的拳头大小,应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但那金色,跟新的一样闪着昂贵的光芒。
雕工极细,最大的红色宝石后头是个扣子,一抠,就能从中间掰开,里头有香座。燃上香,香烟会从孔洞里冒出来。
顶端有根金链子,配着可以拆装的雕花乌木架。
祁五说:“这个香球的造型、工法、用料,像是皇室之物。有机会可以让太孙看一眼……”
宋尚说:“虽然不像吴王府的手笔,但恐怕也不能完全脱离关系。吴王府,也是有不少依附的势力的。就说那位贺阁老吧……吴王世子不就是娶的他家孙女吗?”
温语突然想明白了一点:“还有杨向东,他那件事,跟宋滔这个,手法如出一辙。他敢背叛李阁老,说不定就是攀上了贺家或者吴王府!”
祁五说:“我去问问杨向东!看除了跟他接头之人,他还知道别的消息不。”
温语点头:“那表哥,徐二郎呢?”
“留了他一命。签了卖身契,关起来了,这两天就有人带他走。我有个矿,让他到那里去做苦工吧。五年为期,生死由命!”
“便宜他了……只是矿上苦,徐娘子忍心嘛!”
“徐娘子并非普通妇人,忠诚不必说,也懂得壮士断腕的道理。他的事要是不解决,早晚把徐娘子自己和徐大郎搭进去!”
“表哥,这个东西,我拿走吧!正好回去的路上去趟太孙那里,让他瞧瞧认不认得。”
“拿走吧,记得找个妥当的地方放!”
“表哥别忘记查官司的事……宋滔虽然死了,但那头的事可停不下来。”
“我已经安排人去了。张江青和他师傅,也都留意着呢!有动静就会先按住。”
把金球装好,夫妻俩去了东宫别院。
在门口却正遇到太子和太孙下车。两人赶忙上前:“太子殿下怎么出门了?”
李奇焕小心的扶着太子,“进去说吧!”
进门,先料理太子,换衣洗手,倒上热水……让他在塌上歪着。
几个人坐得离他稍远,李奇焕低声说:“我们父子进了宫,跟皇上请辞太子之位。”
啊?!
温语和祁五两个人相互对视,很是震惊。
“殿下……”祁五有些着急。
李奇焕轻轻摇头:“这次的事情闹的有点大。父王虽然缓过来了,但有些事,恐怕不好收场。与其等着别人揭开,倒不如我们自己先挑破,后退一步。父王态度坚决,连同我的太孙之位也一并辞了。
正好,头年把手里的几件大事都交上去了。皇上有些意外,没有应允。让父王回来休息,此事,皇上不让父王外漏,说要细细考虑。”
祁五脸色不好看,但也没再出声。
李奇焕继续说:“先打个铺垫,我会把奏折写了,亲自呈到皇上手里。”
温语前后想想,不免担心,“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李奇焕疲倦的说:“其实,这未必不是我心里的想法。最近极其烦躁,再这样下去,也没好处。父王这次虽然闯了过来,但病也没好。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万一有点什么,我不后悔死?如果真的断了那条路……小五,我就把你误了!”
祁五摇头:“祁五只是跟随您,不是跟随那个位子。您不用思虑过多,反正,该做的事,我会照常做的。”
李奇焕拍拍祁五,“好兄弟!”
温语说:“殿下,刚经历这么一件大事,您心情压抑是很正常的。但是,上有太子,娉婷又有了身子……就算退,也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行哪!”
李奇焕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温语,点点头。
这些事,就不是温语所能想的了,于是就拿出那个金球让太孙看。
太子歇了一会儿,恰巧睁开眼瞄到了,“拿来我瞧瞧……”
声音虽轻,但几个人立刻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温语把那个东西放在太子的塌上。
太子一笑,费力的拿起来,抠着那个红宝石一掰,就打开了。
“这是吴王的东西。襄王,允王,还有咱们家,一家一个。安王他们都没有。咱们家那个上面是紫色宝石。你小时候淘气,父王用那个哄……你扔出去了滚着玩,摔瘪了一块,后来让工匠修过的……”
李奇焕听太子说话,脸上的笑容,温柔无比。
往家走的时候,祁五的脸色更加的严肃了。把温语送到家,他说了一句:“我出去一趟,你没事就去陪母亲吧。”
“咱们俩可还没吃饭呢!表哥和太孙都不问问咱们……”
祁五说:“让母亲屋里嬷嬷给你弄些,我尽快回来!”
……
温语回去梳洗好,去祁夫人屋里,捡着能说的,跟她絮叨了一会儿。
当祁夫人听说太子请辞,也愣了,“这可真是意外!按说,现在可不是好时机。那天出去还听说,吴王,安王,最近做事都挺是样。这一退,或者就没机会了。”
“太子睿智,想必有他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前头侯爷来问:“侯爷叫五爷过去!”
人不在,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侯爷又来找,好像是让祁五去陪客。
结果他还不在!
祁侯看着眼前整齐的儿孙,单单缺他一个。心里又生气又郁闷,他是真不拿这个家和自己当回事啊!
晚上,温语梳洗完上床也睡不着:不知道娉婷怎么样了,现在也不好去看她……
到了半夜,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祁五回来了。
温语一下精神了,赶紧起身,“您去哪儿了?”
祁五看着灯下的小妻子,脸色比刚才缓和一些。
“等我先洗把脸。”
温语心下稍安,估计是打听到什么了,过了一会儿祁五进来,坐在床边。
“我把杨向东绑了!”祁五上来就说。
“真的?问出什么了吗?”温语兴奋的眼睛小火苗直闪。
“嗯。”祁五看着小妻子,有点走神儿了……
“快说呀!”
“他跟一个朋友完酒回家,我们蒙面绑走了他。我也没客气,上来就跟他说……”
我们既然是蒙面绑你,就不会要你的命,否则直接露脸儿了。但是,你若什么都不说,也别怪我,不要你的命……
祁五用冰冷闪着寒光的匕首摩擦着杨向东的脸:这一刀下去,把你的脸毁了,从此你仕途作罢。多年苦读,刚踏上坦途却一朝归零,你舍得吗?
杨向东倒真是个人物,虽然害怕得厉害,但也没失风度。
“他说,你也不必如此逼迫。我知道的,说了也无妨。我不知道的,因为害怕伤害硬编,你拿去也无用。”
“于是,我就直接问起了他要害宋家,那个中人的事。
他说:自从与那中人见过最后一面,就再无联系。
我问他,到底知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他说确实不知道。这个中人,也是拐了几个弯才联系上的。他决定中断那件事,跟中人说完,就没再去找。
他推测:那中人或者被灭口,或者就撤走了。像这种情况,他自己没死,已经算是侥幸。可不会再去寻麻烦!
我却跟他说:你既然选择相信中人,肯定是有所凭仗。以你的头脑和心性,怎么可能随便来个人说能帮你灭了宋家,搬倒李阁老,你就信呢?
他一听我说:扳倒李阁老,脸色就变了,沉默了好久。
我跟他说:你若不说,此事肯定就完不了。你头上这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李阁老不原谅你,你会死。但若不是他在后背撑着,前些日子,你很可能就死于一场意外了。信不信?
他又想了半天,才说:中人的身份,他知道了。那人在吏部供职,职位不高,但他身上无功名,也无家世,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且看其穿戴,日子也不难过。
杨向东脑子好使,眼睛认人一流,暗自调查。
便知道了,那人入职,是由另一人举荐的。
而那个人的老师,是曾任吏部尚书的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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