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季闻言嗯了一声,含糊地说,“七星或许想等一切水落石出再行安葬。”
“可那也不能将帝君的遗骸放进黄金屋啊。”胡桃皱起眉头,对七星的行为很不满。
这时钟离也说道,“这有违传统与礼法。”
令季听胡桃说还好,听着钟离说这些话,就感到怪怪的。
暗暗摇了摇头,将污七八糟的念头抛诸脑,令季斟酌着用词回应,“这是七星的决断,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这么说来,七星难不成也想趁机多接触神明。”胡桃说话间看向令季。
在那双有着梅花形状瞳孔的眼睛里,令季莫名的从里面读出一句话,这位先生,你也不想你趁着四下无人,摸岩神尾巴的事被其他人知道吧。
“咳,我会向七星转述往生堂的意见。”令季别过眼说。
“麻烦你了。”胡桃笑呵呵的应下,接着她就摸上仙祖法蜕的鳞片。
令季注意到她在做什么,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整理仪容是送行的必要步骤。”故意用上一本正经的语气,胡桃转头对令季说,“现在人手不够,你也来帮帮忙吧。”
在令季吃惊的眼神里,胡桃又转向钟离,“还有客卿也来帮忙。”
“好。”钟离说着神态自若的检查起仙祖法蜕。
这一幕差点让令季戴上痛苦面具。
其实他明白胡桃和钟离是好意,是为了让他不感到自在。然而他真正介意的不是摸了神明的尾巴,是被神明本人看见了。
令季瞬间感觉世界的重量都落到他的身上,让他无法承受。
偏偏这时胡桃突然问道,“你不来帮忙吗?”
此话一出,令季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怕帝君介意。”令季终于忍不住了,对胡桃说出他的真实想法。
“放心,帝君不会介意,说不定他老人家还会因为被子民喜欢感到高兴。”说着胡桃觉得不够,又补了句,“是不是啊,钟离。”
“堂主所言极是。”钟离淡淡地说。
令季闭上眼,经历过两次的冲击,他那防线被冲垮,失去保护的心麻木了。
只是给他的耳边久久地回荡着一句话。
我这是喜欢吗?这分明就是馋龙的尾巴。
令季在对自身的指责中睁开眼,决定等这件事过去,他要申请外调。
或许钟离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他是跨不过这个坎了。
倘若再留在璃月港,想必每次只要见到钟离,就会想到今天发生的事……然后在半夜醒来问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克制住,摸上那条龙的尾巴。
可那是龙啊,真的会有人不喜欢龙吗?
此话一出,令季突然之间释然了,说到底他只不过是犯了每个人会犯的错误。
没人能拒绝一条龙。
令季的思想在这一刻升华,心里也跟着归于平静。
嘴唇微动,令季问起胡桃要他做什么。
“和钟离现在做的一样,检查遗骸是否完整,是否有损伤。”谈到本职工作,胡桃很是认真,她的眼睛在龙身上滚了一圈,最终停在龙头上。
随后令季听见胡桃对他说出任务,“你去把仙祖法蜕的嘴合上吧。”
令季愣住,他茫然看向龙首的位置。
看清楚那吐出来的舌头,令季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在请仙仪式上,这条龙好像是头朝下掉下来。
这还真是……
令季不知道说什么好,再看神态自若的钟离,顿时肃然起敬。
神明就是神明,心理素质比一般人强大太多了。
那么他作为子民,再扭扭捏捏就不礼貌了。
令季不仅说服了自己,还鼓舞了自己。
很快在三人齐心协力之下,仙祖法蜕被检查完毕,可以运输到黄金屋。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胡桃拍了拍令季的肩膀。
委以重任的令季明白胡桃的意思,只是他在平静下来后有个疑问。
“胡堂主不为帝君的离去难过吗?”令季自觉他被剧透过,知晓岩神没有走,才没表现出太多的悲伤,其他人可不一样。
比如那名年轻的秘书,他就挺难过的,是为不耽误工作,才没有表现出来。
这样一来,胡桃和钟离按照他当前的人设,应当也不知道背后的隐情。
可他们表现出的态度却是如此坦然。
令季想知道为什么。
“生死是常有之事,而且,他老人家也不想见到离了他,璃月就转不动了吧。”胡桃叹了口气,作为往生堂的堂主,自她接手往生堂以来,见过很多称得上永恒的离别。
往往人们在去世时,最担心往往不是自己,而是所关心之人。
所以她想神明,大概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胡桃这时看了眼与她一同过来的钟离,比起令季的所作所为,钟离的一派平静才更奇怪。
不过胡桃无心去探究这些,她换上轻松的语气,对若有所思的令季说,“正是因此,我才觉得帝君他老人家知道有人摸他的尾巴,说不定还挺高兴的。”
这话令钟离也发出一声不明显的轻笑。
奈何令季离得太近,他听着这声笑,耳朵直接红了,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胡桃见好就收,“这样说,帝君他说不定也等着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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