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拿着帕子擦拭的头发。瞧见顾安年望着自己愣神的模样,他好心情地勾起一边嘴角,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小七。你在想什么?”
握在手上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柔软而光滑,让顾安年莫名地想起了去年乞巧节上,握住自己的那双带着薄茧的手,两只明显不同的手,却同样温暖而厚实。
顾安年淡淡一笑,道:“没想什么,不早了,该歇下了。”在扫到自己光裸的手腕时,眼中不可抑制地闪过一抹失落。
早知道,就不撒谎了。她在心中低叹一声。
宋祁注意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勾了勾嘴角,从怀中取出顾安年那截红绳,道:“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不过这是你的,现在还给你。”
说着轻柔地替顾安年系到手腕上。
他想来想去,除了误会,实在想不到其他的解释,为何顾安年要将红绳还给他。
眼中闪过一抹极浅的欣喜,顾安年抿唇轻笑道:“谢谢王爷。”纤细的五指不由得轻抚过腕上的红绳。
不知不觉,这段红绳已经陪了她五年了,若真的因为一个谎言而送人,她当真不舍得。想了想,顾安年决定说出实情。
“王爷……”
“小七……”
却不想两人竟同时开口,后又同时沉默下来。
同样打算告知顾安年实情的宋祁诧异地挑了挑眉,道:“你先说吧。”
顾安年笑了笑,摇头道:“还是王爷先说吧。”她直觉宋祁的事情应该更重要一些。
宋祁也不推迟,抚了抚她的头顶,笑道:“其实……”
“王爷,侧妃娘娘,赵姨娘求见!”福禄略带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宋祁未出口的话。
顾安年眨了眨眼,宋祁深吸口气,压下噔噔噔往上冒的火气,厉声喝道:“何事?!”
福禄战战兢兢地躬身进了来,惊惶道:“王爷,赵姨娘在外哭着喊着要求见王爷,仿似有何急事,老奴实在没有办法……”
“这都什么时辰了,赵姨娘能有何事!叫她明日再来!”宋祁不悦地摆手,恼怒不已。
“这……”福禄迟疑了一会,苦着脸道:“王爷,老奴方才也是这般说的,可是赵姨娘不依啊,老奴瞧她蒙着个面纱,着实有些怪异,是以才斗胆来通报一声。”
闻言,顾安年眼珠一转,大抵猜到了些。宋祁略感诧异,不耐地呼出口气,道:“行了,你叫赵姨娘先在偏厅等着,本王一会就过去看看。”
“是,王爷,老奴这就去。”福禄松了口气,喏喏应着退下了。
宋祁转向顾安年,有些歉意地道:“我要去瞧瞧,你……”原是想问她要不要一同去,下一刻却听顾安年打断他道:“妾身看了一日的账目,有些乏了,便就不去了。”
顾安年心道赵姨娘要见又不是她,她可不想跑出凑热闹。
“也好。”宋祁神色间有些失落,点点头道:“那你先歇着吧,我一会就回。”
顾安年顿了顿,颔首应是。她以为他今晚应是不会在这里歇了。
宋祁待顾安年躺下,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出去。顾安年心中百味掺杂。翻了个身,低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
到了偏厅,果真见赵姨娘蒙着一张面纱,只露着一双带着哀戚的眸子,此刻正低低抽噎着哭泣,声音有几分沙哑,可见已哭了一段时候。
后院这一群女人,可说是各有千秋,宋祁说不上偏宠谁多一点,心里也没多少喜欢的心情。只是为了这样那样的目的,才纳进了府里。平日里虽是逢场作戏,到底也有几分情分。此刻见对方哭的如此惨兮兮的,心中虽不耐不喜,却也不得不放缓了口气,道:“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蒙个面纱。赵姨娘莫非是要效仿江湖大盗?”
语气是过得去,只是这话就不怎么中听了。
正哭哭啼啼地欢畅,以为能博得几分怜惜的赵姨娘一愣,这才想起王爷不喜这般,于是赶忙止了哭声,幽幽怨怨道:“王爷。你可要为婢妾做主啊!”
“嗯。”宋祁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神色间又多了几分不耐。
赵姨娘摸不清他的意思,愣愣地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她这是来告状的啊。王爷这般冷淡的态度,她如何敢说下去?
还是福禄看得清,知道自家王爷这会子心情又不好了,忙插嘴干笑道:“赵姨娘,您看您糊涂的。您要王爷做主,也得说出个事儿来呀。”
有了提点。赵姨娘立即会意过来,忙拿下了脸上的面纱,哀怨道:“王爷,李姨娘将婢妾害成了这样,您要为婢妾做主啊!”
宋祁抬头一看,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他赶紧偏开头不愿再多看赵姨娘一眼,心道还是我家小七漂亮。福禄亦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赵姨娘那张本来算是美艳的脸上,此刻长满了红色的疹子,整张脸又红又肿,大大小小的疙瘩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见宋祁这般反应,赵姨娘眼圈一红,又低声抽泣起来,心中更是将害得她如此的李姨娘咒了个千万遍。
福禄清咳一声,咽了口唾沫道:“赵姨娘,这……这是发生何事了?”
赵姨娘这才抽抽搭搭地将事情原委给说了。
原来今日下午,李姨娘给她送了一盒碧桃轩的胭脂,她瞧着心喜,便命丫鬟替她抹上了,谁知到了晚上,一卸妆,她这脸就肿起来了,随即还冒出了这该死的疹子。她便猜想是那胭脂出了问题,于是马上就去墨轩阁寻宋祁告状,谁知那边丫鬟说王爷在虹鸠苑,她这才又跑到了虹鸠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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