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月伯向后靠了靠,露出有些微妙的神色道:“类似于亡灵症的病毒?”
“没错。”
“哪里搞到的?”
“呵。”恰尔笑了,挑了下眉回答,“秘密。”
“你别被卖了。”月伯提醒道,“很多反抗军组织并不是善茬,都有新人类势力渗透和扶持,这些新人类中有一部分带着善意,但更多的是与中央政府立场不同的混账,小心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
“我不是小孩子了,好歹是个执政官,我查不清真理党,但面对这些穷乡僻壤出生的反抗军,我有一万种方法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东西,背后又是些什么。”恰尔道,“那你呢?听我说了这么多,你打算怎么做?”
“……”月伯沉默。
“怎么,你是打算等到真理党冲到你家门口,才意识到你在孤军奋战吗?”恰尔道,“搞清楚你的身份,月伯。
你只是中央军第0军的军事主官,不参与军队内部的日常管理和军队内下属科研机构的科研项目,你甚至在非战时状态对整个第0军都没有什么发言权。
你和我不一样,我的权力是建立在贵族体制下,我的权力是广域且完善的,而你的权力是分散的,上面想要架空你简直太简单了。”
虽然卡蓝堡家族内不同爵位有自己的职务所在,执政官也有各自的管理范围,但或多或少,每个贵族手中的权力都是多元化的。
比如恰尔虽然是主要负责管理区的执政官,但日常也会在贵族大会上参与各个领域的项目决策,与此同时他对自己的内宫又掌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可月伯不同,又或者说在中央政府任职的领导们与世界贵族们的职能完全不同。
中央政府在职位设计上严格遵循了权力分散原则,除非权势大到中央高层的程度,否则就以月伯这种身份,在日常生活中走一走“高速通道”可能很轻松,但真要是想做些什么大事,会处处受限。
“我需要想一想。”月伯回答道。
“我劝你不要让我等太久。”恰尔则说,“我们两个频繁来往不合适,我不可能次次来问你要答案。”
“我知道。”月伯应着,“不会让你等太久。”
……
和恰尔的这一次谈话,再一次在没有结果的沉默中结束。
恰尔先是喝了个酩酊大醉、又点了两个双圣儿高调离开酒店,月伯则没有急着离开酒店,他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思考着恰尔的话。
中央军的军事主官要尽量避免和世界贵族的高层人物私下会面过久,虽然国家没有命令禁止这种见面,也没有要求一定要上报会面,但这样的私交一旦频繁,终归是会招来不必要的口舌,可能会影响之后的政审,甚至招来不必要的“政治面貌审查”。
“政治面貌审查”期间,此新人类的所有职务都会被暂停,虽然审查结束后不会产生什么连锁影响,但是这种审查往往会持续半年甚至一年之久,非常耽误工作进度和仕途发展。
即使如今是大选期间,恰尔又走动关系以找月伯酗酒叙旧为借口见面,但毕竟两人的身份都不简单,常见面终归是不妥的。
月伯心中很清楚,恰尔不会再来很多次,他必须在下一次恰尔到来之前,给出一个明确的“是”或者“不是”的答复。
·
在酒店里一直待到天亮,月伯才心事重重第回到了实验室。
月伯不在的期间,玄千两这一觉睡了很久,也必然睡了很久。
因为她的生种细胞已经几乎无法发挥功能了,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在休眠中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着身体。
可是,这样的恢复速度,又怎么能赶得上拟基因对她身体的破坏?
站在玄千两的病床前,月伯看着眼前这个憔悴得已经几乎失去人形的少女奄奄一息的模样,内心的情绪很低落。
玄千两的左小腿、右小臂以及部分身体组织已经黑掉了,不是亡灵症的黑色,而是被拟基因吞噬、杀死的黑色。
如果拟基因的实验失败,玄千两将不得不切除身体大部分已经坏死的组织,变成一个只能靠无菌仓和呼吸机活着的活死人。
而如果拟基因的实验在后面成功了,玄千两的生种体质却始终没有恢复,那岂不是她就变成了真理党理想中的“阉割圣母”,在自己死去后的日子会过上地狱般的生活?
月伯不得不再一次调出玄千两的身体监测数据,想看看还有没有改变的机会。
然而,似乎所有努力目前都是徒劳的。
生种细胞失去了一切响应,如今似乎大量注入新人类的血液,生种细胞也很难给出任何回馈。
月伯顿时有些颓废地在玄千两的床边坐下,用手撑在额前,垂着眼看着地面。
如今的结果,是否是因为自己太过于自信了?
以为父亲将一切实验记录留给了自己,便是肯定自己拥有完成实验的能力?
玄千两当初并不想参与这场实验,是自己,连哄带骗,将她拉入了局。
说是合作,但其实这场合作并不公平。
他月伯是耀星大陆的人,他生来便被诅咒,是命运既定的将死之人。
虽然命运对他不公,可对玄千两更荒唐。
玄千两是一个外来的陌生人,她被这个世界绑架,本应该回家的她,不该成为这个世界诅咒的容器,不该接受这个世界诅咒的实验,变成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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