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飞镇定心神,大胆问道:“请问大人是何方神圣?因何降临黑风山?”
一阵乱风涌起,数道逃跑的人影倒卷而回,在惨叫声中跌入烟尘之内,就见浓烟逐渐收缩,不多时,凝结成一个两丈高大的人形,眼如铜铃,其余尽皆模糊难辨,只隐隐觉得就是原先那大猴子。
这怪物活动了一下身体,泥沙、灰烬等簌簌而下,露出脸颊、胸腹处的一些空洞,隐隐可见体内还有燃烧的火焰。看着丈飞方向,慢慢行来,突然一脚踏空,半边身子掉进丈飞设计的陷阱里,四周石灰、绳网、铁矛齐至,将之困住。
怪物十分惊怒,强力稳住身子,想从那陷阱里爬出来,这让丈飞有了一丝莫名的底气,“不过如此而已!”就想安排部众上前格杀,手才举到一半,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又迟疑着放了下来。
丈飞心里“不过如此而已”的肯定,变成了“仅仅如此而已吗?”的疑问,事实也恰如丈飞所担心,那怪物见难以挣脱,突地一咆哮,又变成翻滚的烟尘,一阵飞舞盘旋,就见其中飞出一截亮光,如箭般往丈飞方向射来。
丈飞大惊,却是避让不及,那亮光到达丈飞身前,只围绕丈飞身体转了两转,从丈飞头顶百会穴钻了进去。
丈飞瞬间石化。
暮无鹰在后见到这诡异的变故,一时手足无措,呆呆地看着丈飞僵立的身形,竟然忘记了害怕。
一切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半晌,暮无鹰才觉得不对劲,周围的贼众也是驻足观看,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暮无鹰慢慢走近丈飞,用手在丈飞眼前晃了晃,就见丈飞瞳孔里红光一闪,似乎清醒了过来。
“塌娘的头好痛!”丈飞醒来后,却是手扶额头蹲下,十分痛苦的样子。
“大哥,接下来咋办?”暮无鹰在旁观看半天,见丈飞稍许好转一点,便上前请示道:“咱们还要出山吗?”
似有烈火跃动,丈飞的眼睛早已不像从前,神态也变得更为狂躁,闻言头也不回道:“你们先回山去!”
“那。。。。。。大哥您呢?”
“稍后我自会回来!”
说完,丈飞迈步往山洞方向而去,脚步凝重稳沉。“这还是我那个大哥吗?”暮无鹰满头雾水,总觉得面前这人很陌生,看其背影摇了摇头,不再深想,招呼众强盗撤退。
此刻,鹿城。
恭继住所附近,尸横遍地,短刀破弩,散落一地。
章彤扑在一块岩石,眼还在闭不上,一阵罡风拂过,章彤尸体飘然而起,划了一道弧线,怦然落入澜桑河里。
水花四溅,又迅速淹没在浪涛中。
一个十三人编制的龙卫小队,就这么消失在人世间。
收拾完龙卫尸体,一道人影走到恭继面前,蹲下身来,正是百万涛。
面色有些阴沉,百万涛看了看胸口插着弩箭的恭继,探了探恭继鼻息,遂一把抱起恭继,腾身而去。
黑夜沉沉,远处似有一盏孤灯,黑暗中指引方向。
“孩子,你回来了!”
父亲的意外,母亲的惊喜,化成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温暖、柔美,如阳光一般将恭继包围。突然,父亲推开恭继,怒声指责“不肖子,你修龙了!恭家没你这样的子孙,你滚!永远不要回来!”
恭继如坠冰窟,浑身发冷,伸出双手,努力想抓住什么,眼前一切却烟消云散,“父亲,母亲!”恭继大声呼喊,两行眼泪顺脸颊而下,“你们听我解释啊!”
一番挣扎,恭继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耳畔,熟悉的声音轻轻传来。
眼角泪痕尚在,眼力慢慢适应了室内光线,恭继无力地转过头,就如手机重新开机一般,扫描了半天内存,才想起这人叫白万涛,“是你救了我?”恭继有气无力地问道。
“也是我俩有缘。”白万涛苦笑道:“若非如此,你已被龙卫射杀了。”
“鹿城龙卫。。。。。。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恭继说话稍显吃力,身体还是虚弱不堪。
饶是恭继智谋无双,却也很难猜到章彤要杀他的原因。
这世界,每天都有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着,仅仅因为是某些大人物的一时之念,便决定了无数小人物的命运,而小人物,往往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百万涛自是不能解答恭继疑问,只是摇头道:“你小子,搬家也不告诉我一声,难道故意在躲我吗?”
恭继叹了一口气,突然挣扎道:“那两个小孩。。。。。。”
百万涛轻轻压住他肩膀,道:“你放心!这些龙卫是冲你去的,对其他人倒是没有恶意。”
抬起头,就如看见虚空而唏嘘,百万涛道:“你也别想着回去了,既然龙卫要杀你,西鹿城这地,你怕是待不下去了。何况,你伤势不轻,先安心恢复一段时间再说。”
恭继默然,也只能如此了,随后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龙卫折损达到一个小队之多,这在鹿城历史上绝无仅有,雷立浪压不住这么大的事情,迅速禀报到了城主府。
烈广潼既惊且怒,秋达弄清楚原委后,更是暴跳如雷,自己布置的棋子,就这么被谋杀了?那少年若是不知内情,还以为自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呢!
来到城南河岸上,秋达实在有一掌将雷立浪拍死的冲动。查看现场,还残留血迹,折损的刀剑龙弩显示,此处发生过打斗,只是找不到尸体。
烈广潼站立河岸,默默注视着澜桑河里浪起浪灭,长袍飘然,面无表情。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龙卫都管了!”秋达脸色发红,指着雷立浪大骂道:“回去好好自检,你脖子上那么大一个脑袋,就用来吃几十年干饭吗!蠢不可及!”
好歹也是三四十岁的人,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训得跟孙子似的,雷立浪脸如猪肝,羞恼窘迫,还带有三分委屈,却是不敢分辨,一来此事确实是自己冲动了;二来根本不是秋达对手,说崩了也打不过,徒然自取其辱而已;三来烈广潼不置一言,想来也是与秋达同样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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