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月原本真不想理会的,但听到他提及母亲和兄长时,兀然睁眼,眼里全是化不开的冷漠。
这一下轮到谢容傻眼了:“你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难懂你觉得你母亲和兄长见你这样没有规矩会欣慰吗?”
“父亲,君子当慎言。”
“你们当初没有问过我的意愿,强行就将你们以为好的东西强塞给我,甚至是连背后的厉害关系都不知道,就把我推进另外一个火坑,现在倒是高高在上指责我不顾家族利益,不管世家女风度了,如今就实话实说吧,这个婚我已经逃了,你想要我回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至于母亲”
还不等谢风月将话挑明,谢容已经被气的捂着胸口狂咳不止:“你你..真是白费我们的一番心思。”
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话,谢容直接两眼一白昏死了过去。
谢风月只是急了一瞬,立刻就冷静下来了。
拿下帷帽后,将头磕在窗沿边,平平静静吩咐赶车的李小宝道:“转道去最近的医馆。”
由于流寇一事,离得城中心的医馆几乎人满为患,硬是使了高出平日十倍的诊金,才有医徒开道由着肖铉和李小宝将人抬进了内室。
头发花白的老医师,今日本就忙的脚不沾地,如今又被大户人家用钱行便宜,心里生了几分厌恶,可看着是城中小院的老主顾时,又惊呼出声:“赶紧把人放平,衣襟口给松松。”
谢风月双手环胸,意味不明的神色掩哎帷帽下没人能看得清楚。
她不是圣人,在马车上被父亲不明是非的批头指责了一番,要说心里没气那是不可能的,可一想到他也是被蒙在了鼓里才有这反映,又气不起来了,如今见着他昏昏沉沉就更是没了怨恚
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就这么一个父亲,哎~
大夫把完脉后,才叹了口气:“后生啊,病患本就气血两亏,思虑过重,如今又怒火攻心,看脉象还有些惊惧忧虑,所以这才昏了过去。”
谢风月安静的等着他把话说完。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的,可他要是再这般下去,恐怕轻则偏瘫,重则殒命埃”
谢风月攥紧了袖袍:“我父亲他平日里身体康健,为何会这样严重啊?”
老大夫用手指了指心:“身体之病还有药石可医,但若是心病就只能靠自己了,他气血淤阻的厉害,我现在也只能给他开点健脾活血的汤药,心病还需心药医治埃”
谢风月这下才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这到底是该不该跟他说母亲和兄长还活着的事呢,若是说了那就必定要提缘故,这缘故一出还不得气出个好歹来,但若是不说,就让他这样把心事堆积在心里,也会憋出好歹。
难啊,实在是为难啊,谢风月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这都是些什么事埃
连抓了好几副药,这才又将人送回车上回院儿。
直到了灌了两副汤药,谢容才悠悠转醒。
一见着守在床边的是谢风月,就又将头转了过去,连放在嘴边汤药都不喝了。
谢风月只能苦笑着退了出去。
一回房,她就开始着手准备去盛京城的事,这事她一个做女儿的说不得,那就让正主去说。 先是盘算了下剩下的银两,在规划了下岭南到盛京的路程,觉得都没什么大碍了这才熄了烛火睡下。
谢风月夜里被梦魇了一夜,第二日起身时都觉得身子不爽利。
晨光微启,鸟鸣有一阵儿没一阵的叫着。
折枝手脚麻利的挽了个发髻,她慢慢地移动着手中的镜子,让谢风月能看清后面的发饰模样。
未出嫁的女子还不宜盘起发髻,谢风月将鬓边的碎发编成花边结在脑后,插上一只青色的发簪,再在两边点缀上浅粉色的玉坠。最后,将剩下的头发束成一股,尾端向上折叠,用银质红钿螺发箍束紧。
这身装扮并不算华丽,发簪颜色清淡,但细节处十分精致。
谢风月束好发饰后,甚至连妆都懒得上,就对折枝挥挥手:“就这样吧。”
折枝将铜镜插回镜台上,看着谢风月,忍不住感叹道:“女郎好久没有梳妆了,今日稍微一打扮简直就是神仙下凡。”
也许并非衣冠头饰好看,而是谢风月自身的五官绝美。
折枝想到这里,又想叹气。
其他夫人女郎们享受着纵然花大量时间梳妆打扮,却不及自家女郎将头发随意一束,要是女郎身边没那么多破事,也是像她们一般整日享受着奴仆环伺,锦衣玉食,那才是真正的谪仙般的人儿。
谢风月看着镜中折枝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失笑:“大早上的,折枝小娘子想些什么呢,这般的失落。”
折枝耷拉着个头,也不回她这话,默默拿起镜台上的口脂:“女郎试试吧,这是岭南府时兴的颜色,我前几日给老爷买药时,路过那铺子,一见着这颜色就觉得适合你。”
谢风月依着她,微微闭眼张唇,抿上了那薄纸,红润的唇犹如两片带露的花瓣,娇艳欲滴。
折枝是越看越不忿:“女郎这般好看,明明可以许下好人家,过一辈子的荣华生活的,偏生老爷夫人乱来,害的女郎整日里要么帷帽遮脸,要么粗布灰衫,真是讨厌。”
谢风月懒得阻她发牢骚,可也不能放任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老爷那边怎样的了?”
“还能怎样,昨夜里花蕊去喂了两次药,今日一早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出了院子,我出门时还给他请安,他都不带搭理的。”
“李小宝随伺着吧?”
一提这个折枝更是像打开话匣子一般:“女郎,你都没见小宝哥他那双眼睛,黑的跟熬夜挖煤了一样,都不知道昨夜被老爷如何折腾了呢。”
谢风月无奈笑了笑:“随他吧,再折腾也就这两天了,今日我要去一趟连府,你备一下车。”
折枝早上收拾桌子的时候,见着了昨夜谢风月画的线路图,她虽不懂全意,倒也是揣摩出了几分。
“女郎是想去京都吗,咱们去连府是借人吗?”
谢风月这倒是有点惊讶了,随即就有些自豪:“咱家折枝小娘子脑子灵泛了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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