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着心中的疑惑,陪太皇太后一直聊到了午正时分,又一起用午食。彼时赵樱泓的生母朱太妃也受邀前来,母女相见,又是一番孺慕。
朱太妃凑在她耳畔悄声吩咐:樱泓,你听太皇太后的话,遵医嘱,早日诞下麟儿,好叫太皇太后欢心。
赵樱泓想悄悄问母亲到底怎么回事,奈何瞧母亲讳莫如深的神色,她还是作罢了。
游素心也一起参宴,开席前,她还应太皇太后的要求,现场给赵樱泓切一会儿脉象。
长公主气血平稳,精力亦旺盛,想来心病已然根除。其余皆无异常,想来生产也不会有碍。
她给出的结论,让太皇太后、朱太妃愈发定心,而向太后则感觉不可思议,赵樱泓心病根除的事在皇室宗亲之中不是秘密,大家其实都很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至今太医院也给不出一个明确的说法,只说是长公主自行克服的。
看诊结束,赵樱泓拢了拢衣袖,藏起皓腕。这游大夫的手指有些凉,切在她脉上,有如凉玉贴肤。她忽而就想起了韩嘉彦的手指,温暖且粗糙、有力又温柔。
讨厌,怎么在这种场合想她了,一时面上起了些热度。
游素心向赵樱泓揖手行礼,起身时,赵樱泓察觉到她神色有些微微的异样,眸光凝滞在赵樱泓面庞上好一会儿,这才撤回她自己的席位。
我脸上怎么了?赵樱泓感到莫名奇妙,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也并未沾上任何异物。
午膳过后,太皇太后困倦起来,要例行午休,向太后、朱太妃亦告辞回了她自己的寝宫。赵樱泓归家心切,也不在母亲朱太妃那里多逗留,说了几句体己话,便携游素心离宫,不过游素心需要收拾一下行礼,这可能要耗费一段时间。
赵樱泓本打算去自己车驾之上等,却不成想一出宝慈宫门,有三名宫娥,四位内侍,抬着一顶步辇,早早就候在了这门口。为首的大宫女向赵樱泓行礼,道:
见过长公主阁下,皇后娘娘有请您去吃茶闲叙。
还不等赵樱泓答应,忽而宫道另一侧,也有两名内侍抬着一顶步辇,边上跟着一位宫娥匆匆赶来,那宫娥还未站定就行礼,高声道:
见过长公主阁下,刘御侍有请您去御苑赏桂吃酒。
赵樱泓顿时头大,瞧瞧左边,又瞧瞧右边,两侧互相怒目而视,互不相让,但也都碍于各自主子的颜面,未有撕破脸皮互骂的跌份戏码上演。
赵樱泓急中生智,先是向皇后一行行礼,后又向刘御侍一行行礼,道:
感谢皇后、刘御侍盛情相邀,樱泓今次匆匆入宫,是奉太皇太后召见,几位也知晓眼下我府中有些事端需要处理,也实在没有时间与两位姐妹多叙,还望见谅。樱泓接下来要去见一面官家,二位自便。
言罢,也不多逗留,连忙带着自己人撤离此处是非地。而后侧针锋相对的两方见都没请到人,倒也并不在此地发生争执,互相瞪了一眼,各自散去。
赵樱泓一路跑到了福宁殿附近,才长舒一口气。随在她身侧的游素心此时出声道:
素心感激太皇太后与长公主庇护,否则恐日日都如方才那般不得安宁了。
赵樱泓顿时奇道:莫非皇后与刘御侍也是日日这般抢你?
游素心苦笑了一下,道:皇后娘娘还是很知进退的,奈何她对于手下的约束不够,很多人为她鸣不平,方才皇后那一行为首的大宫女便是出头椽子,一力护着皇后娘娘,与刘御侍的手下人争斗。
刘御侍也不是吃亏的主,自然要反击回去,故而争斗日盛。有时闹得双方都下不来台,还得官家出面调停,官家又是个偏心的,总是替刘御侍说话,故而皇后娘娘总是受委屈。
她们也都是为了早日给官家诞下子嗣,故而也总要找我调理身子。
说到此处,她察觉到自己议论官家后宫,犯了口舌忌讳,连忙揖手拜下,请罪道:
民女口无遮拦,还请长公主降责。
无妨。赵樱泓此时的神色不算好看,后宫争斗不安宁,这可不是盛世明君之兆。此事要怪也确实是怪官家,他若偏心,自然是一碗水端不平。她虽然能体谅官家的心情,但这显然不是明君作为。
赵樱泓的心气上来了,她决意要去批评一下弟弟,纠正他的错误。
她放游素心去收拾行李,让她在西华门外等候自己。然后便入福宁殿见官家。
彼时看了一上午奏疏的官家刚用完了午膳,正解了衣袍,摘了发冠,打算小憩一会儿,听闻姐姐来看他了,立时大喜,忙穿戴周正相迎。
结果却看到姐姐一脸严肃地望着他,这使得官家顿时紧张起来。
怎么了姐姐?
方才我刚出宝慈宫,皇后的人与刘御侍的人就在门口抢我,真是好不热闹。赵樱泓道。
官家登时面上挂不住,只得道:这让姐姐为难了罢。
我以要来见你的借口,双双都拒绝了。官家,我听闻此番景象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宫中若长期如此,可如何是好?赵樱泓道。
官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尴尬绞手,低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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