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彦面上的血色倏然退去,手脚发麻,大脑一片空白。李师师竟然认得韩嘉彦的长相,自己印象中,可从未与她照过正面啊。
当然,在求助李师师的时候,她就预料到身份暴露的风险,毕竟那时候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陷入晕厥,任人摆布。危急关头,她也顾不得隐瞒身份,先保命要紧。
她是在赌李师师不认识韩嘉彦,所以哪怕见到了燕六娘的真容,也无法与韩嘉彦联系在一起。奈何她赌输了
师师姑娘认得在下是谁?事到如今,她只能先稳住李师师,看她到底想要什么。
认得,韩驸马大婚那一日,奴家也在旁观的人群之中呢,那日驸马花冠红袍,端的是俊美天成,惹得开封府一众姑娘心花怒放,却愁新郎非己郎呢。可谁曾想,这新郎,乃是新娘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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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合不拢嘴,一张口,李师师那在风月场中练就的花腔不知不觉地就出来了,调笑得韩嘉彦一时间赧然地盖下了眼帘。
师师姑娘某恳请您替某保密,这个秘密,至今还未有几人知晓,这事关某身家性命,还望您高抬贵手。韩嘉彦努力别过身子,就要给李师师叩首。
唉!作甚呢,奴家逗你两句而已。我既然救了你,又怎么会去害你性命。李师师忙扶住她,阻止她下拜,随即好奇问道,这个秘密长公主知晓吗?
她不知。韩嘉彦无奈回道。
那你们成婚这许多日?都不曾同床共枕过?
不曾。
诶呦这可不行啊,你们不是打算一辈子都这么过罢。李师师一时间无语道。
走一步看一步,不敢遥想一辈子韩嘉彦苦笑道。
李师师一时沉默地望着韩嘉彦,眸光看得韩嘉彦浑身发麻,她不得不出声缓解心中的忐忑:
师师姑娘有甚么话,但说无妨。
这纸包不住火,你这么下去可不行,总还是要向长公主坦白的。李师师道。
不论我坦白不坦白,这婚姻都必须存续下去。若她无法接受,要与我和离,我要做的很多事,就做不成了。不仅如此,我可能还会遭到灭顶之灾。我不敢去赌。韩嘉彦道。
你要做甚么事?李师师问。
我我要查我娘亲的死。韩嘉彦道。
李师师眨了眨眼,似是在回忆什么,不多时道:我好像确实听人提过,韩府的杨姨娘,是你的娘亲?
是,她是女大夫。
女大夫?我怎么听闻她是妓?李师师问道,她说这话可不带任何贬低的意味,因着她自己就是妓。
她只是时常出入烟花柳巷,给妓看病,故而有此讹传。十一年前,元丰四年七月廿九,她被人发现浮尸于汴河之中,此案疑点重重,我至今不曾查清其中内幕。但我知晓她的事多半与宫中牵扯,因此我也需要驸马这个身份。韩嘉彦解释道。
李师师一时动容,眸光闪烁。
韩嘉彦三言两语说清楚了娘亲的事,没有对李师师做任何隐瞒。因着她就是打算用娘亲的事先晓之以情,与李师师先建立起信任的纽带。
带我入行的李蕴李娘子,曾有一个关系极好的金兰姐妹,也是这样不明不白死了。唉妓的命,比草芥还薄她叹道。
那位结拜姐妹,可是名叫李冥?韩嘉彦试探着问。
李师师蹙起眉头,一时惊讶万分:你怎么会知道?
韩嘉彦暗喜,这下全都严丝合缝地扣上了。于是将自己查到的关于李冥案件的所有细节都和盘托出,李师师听得暗自心惊,意识到自己触及到了某张大幕的一角。
文彦博惹不起,惹不起啊。倒是我与他的孙子文煌真相熟,他时常到白矾楼吃花酒。李师师道。
师师姑娘,如有需要,在下便将这位李冥娘子的事也一并查得水落石出,还给你们一个交代。
怪不得怪不得你要夜闯开封府,原来不只是去劫狱的啊。李师师恍然大悟,随即笑道,如此,就拜托燕女侠了。
师师姑娘不必客气,我为报恩,这么做是理所应当。
哎,账不是这么算的。李师师忽而一笑,这件事算是给李蕴娘子的人情,我的恩情你可是一点没有还呢。
韩嘉彦一时噎住,问道:还请师师姑娘明示。
嗯李师师抬眸向上望,拖着长音,思索了片刻,忽而狡黠道,我还没想好,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让你还。先说好,是两笔账啊,我救了你两次呢。
韩嘉彦真是哭笑不得。
还有李师师继续开口,吓得韩嘉彦浑身一紧,心道还有什么要还的?就听她道,救你的可不只是我,我不通医理,你身上的伤,最重的乃是毒伤,我可是请了专家来帮你解毒的。这位专家当然也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要不和他也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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