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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赵樱泓,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她收起弟弟的这封信,目光又投向了那封弟弟写给韩嘉彦的信,一时无比好奇那信中究竟写了甚么。
她想了想,咬了下唇,将信放在烛火前,并不拆开,只透过火光去瞧里面的字。宫中的信封乃是上好的眉山布头笺,光洁厚实,密不透光,她瞧了半晌,啥也没瞧见。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擅自开启这封信,人生至此十八年,她素来光明正大,不会去做些偷摸的小人行径。然而转念间,她又想起自己与燕六私会之事,这难道不是偷摸行径?她不禁又为自己感到羞耻。
也许她需要正视自己的内心,她到底想要什么,思索清楚,将一切处理妥当。
该如何做?答案只有一个,清晰明了。她内心深处忽而恍然得悟放燕六回归江湖,向韩嘉彦坦白自己夜会燕六的隐秘,才是唯一的正心之道。
她是曹国长公主,是先帝三皇女,她可以没有爱情,没有自由,但她不能不顾帝国,不顾天家尊荣;更不能不顾自己良心的谴责。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此为君子。赵樱泓自问自己是君子,怎可迷心失志。燕六是江湖鱼鸟,强留她则无异于画笼囚鸟,于她于己都非长久之计。
她本心向往自由,怎却做出囚锁他人的行径,这可真是己所不欲,却施于人了。
赵樱泓,你嫁给韩嘉彦有多委屈?委屈到已经失了自己的本心了!
原来你并不爱燕六,你只是放不下心中的向往,不甘于一段强加的婚姻,但求一个人可以给你温暖与自由。你真的爱她吗?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何谈爱。你给不了她任何东西,却不断从她身上汲取温暖,你只是缺乏关怀而已。
如此叩问心扉,她忽而顿悟,不觉后背沁汗。但又有种病体初愈的通透淋漓之感,仿若幻梦初醒,明证前路。
她在夜幕中枯坐于书房之中良久,心绪渐渐平稳了下来。她将那封官家寄给韩嘉彦的信端端正正摆放在桌子中央,决定明日等驸马归来,便亲手将这封信转交给他。若有可能,她还想找韩嘉彦好好谈一谈。
打定主意,她吹灭了烛火。今夜虽无燕六陪伴,她却酣然入睡。
翌日,赵樱泓早早就醒来了,这是她出嫁后第一次醒得这般早。清晨起身,唤来媛兮梳妆,她决意早间去活动活动筋骨,再用朝食。
却不曾想刚在花苑里转了一圈,忽而遇上陈安带着三名军官赶了过来,其中两人是守卫公主府的禁军步兵都头王隋以及副都头高平远,还有一人面生,赵樱泓不认识。他们神色肃穆紧张。见到赵樱泓后,纷纷行礼下拜。
出甚么事了?赵樱泓问道。
陈安叉手道:禀长公主,昨夜开封府突遭劫狱,有四名重犯被劫走,犯人是团伙作案,其中有一人是前段时间名噪一时的燕六娘。凌晨时消息传入宫中,惊动了官家,因着燕六娘此前有袭击您车马的前科,官家担忧您的安危,特遣马司朱都头带一百马兵前来,加强公主府的宿卫。
嗡赵樱泓短暂起了耳鸣,一时脑海迟滞,没能反应过来陈安在说甚么。为甚么担忧我安危?谁劫了开封府大狱?
六娘劫了开封府大狱?!
她忽而脚跟一软,身子晃了两下,身旁媛兮吃了一惊,连忙扶住她。
为甚么会劫狱?她恍惚问道。
长公主?您莫要担心,属下定会保护整个公主府周全。见赵樱泓面色煞白,朱都头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立刻揖手表忠心道。
我问你为甚么会劫狱?赵樱泓忽而咬牙,逼问陈安道。
陈安顿感威严如山压来,来不及讶异于眼前这位年轻温方的长公主竟突然爆发出这样强大的气场,慌忙应道:
奴婢亦不知为何劫狱,那四名重犯,似是似是茶帮的核心首领再多的,奴婢也不清楚了。
必是这燕六娘乃茶帮成员,才会谋划劫走茶帮核心首领。步兵都头王隋说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赵樱泓一时间难以接受,她眼里的燕六是那样的温和友善,乃是一等一的侠义之人,虽戴着凶恶的傩面,却心如菩萨,常怀悲悯。
如此之人,与逞凶斗狠、数年来不断与官府争斗搏杀的茶帮盗匪难以联系在一起。她有学识,有修养,一身武艺超逸绝伦,佩剑龙尧更是非凡,必然是名门之后。
她为何会与一群盗匪混在一处?
可仔细一想,她第一次出现时救了自己的车马,接着第二次便出现在了白矾楼裴谡设圈套伏捕茶帮刺客的现场,彼时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本就要落入罗网的茶帮刺客全都顺利脱身而走。她给赵樱泓的说法是调停争端,赵樱泓现在明白了,并非是甚么调停争端,她本就是茶帮之人。
不,还不能这么武断的下定论,她要向六娘问清楚。可现在她压根不知道燕六身在何处,更不能确定她是否还会再来,一时之间心中焦虑万分。
她稳了温心神,决意暂不去考虑这些。她正忧心另外一个问题前年十一月时,惊了自己车马的人可并非是燕六,这个凶手至今没能查明,成了一笔糊涂账,那根扎在她拉车御马身上的银针,至今还保存在她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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