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我练功时顶着的沙袋有两个你重呢。燕六的话语里带出了点笑意,让赵樱泓感到新奇。
那该多重啊,你为什么要吃这个苦?她又问。
嗯为了实现我的理想,为了不辜负我亲人对我的期望。燕六缓缓道。
愿意和我说说吗?赵樱泓小心翼翼地问。
其实也没甚么,我自幼是娘亲抚养长大的,她希望我能文武双全,能有所作为。尽管我是女儿身,她从不认为女子就该不如男,她希望我儿时多吃苦,长大有能力做大事。最起码,有能力保护自己所珍惜的事物和人。燕六道。
可是自己好像一样都没做到燕六心中难过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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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实很有能力,只是你娘亲大概不会想到,你竟然蒙着面成了夜行侠,还背着长公主在夜里爬佛塔,噗赵樱泓忍俊不禁。
哈哈哈本笼罩在燕六心间的阴霾忽而被驱散,她顿时被逗笑了,笑声在空荡的佛塔中回荡。好在这会儿无人能听见这里面的动静。
赵樱泓与她相识以来,还是第一回 听她如此开怀大笑。她欢快极了,觉得自己总算能为燕六做点事了,比如逗她开心。
说话间她们已然爬到了塔顶,燕六放下赵樱泓,与她并肩站在佛塔外廊下,凭栏远眺。
万家灯火在眼前绵延铺展,橘红色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将天空都照亮了。最亮的莫过于张灯结彩,仿佛近在眼前的白矾楼。只是站在这样的高处望去,白矾楼仿佛都成了小房子一般。但那里的繁华喧嚣、酒香舞乐却并未减弱,仿佛能乘着夜风游弋于眼前。
真漂亮啊。赵樱泓轻声感叹道。
高处寒风更为凌冽,燕六见她出了热汗,又吹冷风,身子怕是受不住,便连忙将裘氅又给她披上。她刚要缩回手,赵樱泓忽而靠近了她一步,凑近到她眼前,垂首低眉,小声道:
六娘,你抱抱我好吗?我有点冷。
仿若天音在耳畔乍响,回荡不休,燕六脑海里一片空白,短暂做不出任何反应。
可她如何能拒绝?她也根本不想拒绝。面具遮掩了虚假的韩六郎,却释放出真实的韩六娘。她不必再压抑克制,她告诉自己,现在她可以忠实于自己的本心。
于是她听从自己的心声,张开双臂将她拢入怀中。当她入怀时,心口仿若银瓶乍破,暖流四溢,心潮涌起,冲击着她残存不多的理智。
赵樱泓含笑伏入她怀中,侧首,右耳贴着她的心胸,她的心跳有力地鼓动着,强韧到不能被夜风盖过。
而她的视线透过她的肩头继续望向那一片歌舞升平,远方是大宋的天下,身边是她倾心的人,好像她儿时所有的梦,都在此刻实现了。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静静相拥片刻,赵樱泓有感而发,轻声念道。
燕六继而唱出了下半阙: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六娘可真的会不悔?赵樱泓忍不住问道。
燕六却终究没有回答,只是岔开了话题:你还说你不读柳三变。
我这两日才刚开始读,因为你赵樱泓没等到她的回答,失魂落魄地道。
燕六攥着拳头,拼尽全力克制着内心情感的汹涌波涛,最终甚么也没说,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能松开拥抱她的双臂。
第六十五章
连续两次传情都不曾得到燕六的回应,赵樱泓心中有些低落。但燕六始终抱着她,仿若一株扎根的树木般一动不动。
赵樱泓也不曾急着离开她的怀抱,她知道自己能和燕六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七日针灸,今天已然是第三日,还有四日,此后燕六是否还会再留在她身边?
她知道自己与燕六是没有未来的,她已然嫁做人妇,是别人的妻子。而燕六至今也不肯表明身份,始终隐藏在面具后。她们都知道这是一段不可触及的婚外情/事。
哪怕燕六不给任何的回应,那也在情理之中。燕六是个明事理的人,赵樱泓也是,她们都知道有些事需要把握好分寸。
尽管赵樱泓排斥自己的婚姻,但她仍然必须维持这场婚姻,因为这婚姻背后是皇室的体面与尊严。她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出轨的事,她这样是对不起驸马的。
但这是她人生中头一次体会到爱情的滋味,她真的没办法克制,也完全不想克制。她们的感情犹如短暂夜放的昙花,只在这几日盛放。她已经克制了十八年,她的人生还能有下个十八年吗?就让她好好放纵一回罢。
你还没和我说说你去边境的经历。赵樱泓提起话头。
好,边境苦寒,生活十分艰辛。我去的时候,正是夏日,北方水草丰茂,相对平和。宋辽边境的老百姓除了务农,大多都会行商坐贾,与辽国往来货物。许是多年平和,已然有些积蓄,生活尚算宽裕。
西夏边境则更为复杂些,因着就地招募兵源的缘故,西境老百姓家中普遍缺乏男丁,但那里的民风彪悍,人人尚武,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是羌人,组成藩兵,弓马均是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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