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离开了冥想盆。
人向来懦弱,我也是如此。
有人惧黑,有人恐高,也有人怕死……
而我不敢去信任他人,不敢去接受世人那些掺杂着其他东西的“爱”。同时也不敢去爱世人。
我甚至厌恶我本身。
我不敢去直视某些东西,不敢去面对冥想盆之中的那段记忆——我宁愿自己去胡乱猜想。
我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世人的爱,我偶尔觉得被人“爱”太容易了,但经常又觉得这太难了。
世人的爱如此荒唐,而唯一厌恶我的人竟是我自己。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株普通的花,于是我曾想尽办法的获得它,可到头来造物主递给我的一大捧却是些脆弱不堪的纸花。从此,即便是看到了一片花海,我也会以为那不过是海市蜃楼。
我时常想造物主大抵是恨我的,祂将层层苦难叠加到我的身躯,沉重的枷锁锁住了我的四肢,我自始至终都如同一个囚徒一般的拖着这些苦难,活的如同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可后来细想,我又认为造物主还是爱我的,祂也安排了一个和我相似的人与我相遇,祂给了我一幅罕见的奢华容颜,我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凡人的迷恋与崇拜,可却也因此无法分别真伪。
可现在认为,造物主对我实在是公正不过了,每当我失去了什么时,祂总会将另一样东西送到我面前。
神不爱世人。
我最终没有去看那个冥想盆之中的记忆。
“你不去看吗?”
我摇摇头,“我已经猜到了。”
我关上了校长室的门,踩着楼梯走到猫头鹰棚屋。
听着鞋底触碰台阶的声音,我口袋之中的怀表也开始转动,不知不觉中,这二者的声音竟然开始重合。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怀表。
——这一定是造物主给我的谜题。
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修好了它。但既然我能修好它,也意味着我的族人们之中也一定有人可以修好它。
可我拿到这个时间转换器时,它却是无法被使用的。
我抬头试图直视太阳,竟发现这一个火球竟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时钟。
时针开始转动,往后……
时间开始倒流了。
我的眼睛被太阳照的有些酸涩,生理泪水从眼角溢出。
一定已经有人使用过时间转换器了。
我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在近几代,最先使用过时间转换器的或许是我的祖先。
铜色的怀表被阳光照成的金色,我知道,这不过是一个一次性物品。
它只能使用一次。
我的祖辈们曾经利用它穿越回了几千年前,但因为时空的混乱,最后把自己困在了某个纬度箱子里。
那么之后呢?
还有一个人也一定曾经用过这个时间转换器。
并且,那个人一定成功了。
没有被时间吞噬,也没有被放逐到其他纬度,而是真正的实现了穿越时空。
所以……
我看着手中的怀表。
——谁是最后一个使用它的人?
啪嗒。
怀表的链条摔在了地上,几只猫头鹰听到声响,齐刷刷的用它们澄黄色的眼睛看向我。
我捡起生锈的链条,重新挂上。
站起身,我才发现我的面前站着一个格兰芬多。
他带着一副黑色细框眼镜,面前停着一只雪白的猫头鹰,手中拿着猫头鹰粮,看到我,似乎有些惊讶。
“你好……”
哈利·波特收起猫头鹰粮,表情有些紧张,“你也来寄信吗?”
我点点头,把一封信交给了一只猫头鹰。
初春的风微微吹起,我看到了面前这个男孩被风拂起的刘海下的闪电疤痕。
就在十二年前的某天,他因为反弹的索命咒被打败了。
我不断的回想,那时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他会在想什么?
波特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脸色涨红的捂住了那到疤痕。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放飞猫头鹰,“是的,我也来寄信。”
波特的脸色稍微恢复了正常,像是在刻意的找着话题,指着他的猫头鹰,“这是海德薇。”
我打量了一眼这只雪鸮,“你好,海德薇。”
雪鸮的脚忽然离开了栏杆,猛的拍打着翅膀飞向空中。
“海德薇!”波特喊了一声。
雪鸮飞在远处,我问波特,“你还记得吗?你打败伏地魔的那天?”
波特愣了愣,然后声音低低的说,“我根本不知道我怎么打败神秘人的。”
我盯着自己的脚尖,在没有得到回答后,一动不动的低着头。
“你还好吗?”
我笑着点头,“我很好。”
我的脸上好歹出现了一个足够骗得过波特的笑容,可我的心却在问: 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愤怒,是不是不可置信,有没有悲伤……
我的目光落到了波特的额头。
“你在看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
波特狐疑的看着我,忽然他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怎么又开始痛了……”
“是你的伤疤疼吗?”我轻声问。
波特捂着头,沮丧的回答:“这几天总是这样……”
“要去趟医疗翼吗?”我把怀表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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