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以前有人对沈三子说过吗?熟人说了他听不进去,生人不敢说。话难听一点,也就是你为什么能这么浪,不就是你有一个好爹么。如果抛开了这些条件,把你发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你不见得能做得比一般人好。
这种话,就得是顾云来这种半生不熟,掐着他的小辫子投其所好。让沈三子心潮翻涌,这目的就达到了。话可以说得很伤人,也可以很委婉,剩下的就得沈三子自己去想。
沈三子想了想,这顾云来仍然是出言相激,不过听起来,怎么没那么可气呢?往日一股无名火随便发出来,就能叫一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立马道歉。可是这回沈三子想发火,却怎么也提不起那股底气来。
顾云来不是用他的姐夫身份压住了他,是用他那股气势,让人心悦诚服。
“行了,你自己下去思量吧。我还有些话要跟大姐说。”顾云来挥手打发他走。
沈三子也是“哎哎”着,走出书房,还轻轻掩上了门儿。
沈艳红那是惊得目瞪口呆,咱老沈家一家人花了这么多年也没让这三小子乖顺起来,这顾云来就几句话的事情,不会是言语里面下了蛊吧?
“哪有那么邪乎,三子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你们自家人教不好,是因为带着个人情绪在里头。一面对他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一面又怕话重了伤到他。这踢了打了哄着护着都不行,最后可不都成了无意义的唠叨么。所以这些话,还是要我这种对他没有任何情绪的局外人来说最合适了。”顾云来曾经研究过青少年心理学,这些孩子的心迹,在他们的一言一行中都是有迹可循的。
“那也不容易啊,他曾经要杀了你,你很难对他没有任何情绪吧。”沈艳红说。
“所以啊,我一开始也差点陷进一味指责的怪圈里。说实话,如果不是这层关系,我完全把他当作一个无药可救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送进去教育一通,比什么都有效。可他现在毕竟是我的小舅子了,咱们得帮他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何况还是亲戚呢。”顾云来说。
“有这种开始已经很可喜了,不指望他一天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我还是很感谢你的。”沈艳红说。
“那我们可以开始谈谈协议的细则了吧。”顾云来说。
“别呀,这事儿我一进门就陪过不是了。你之前都表现得挺大气了,怎么现在又开始锱铢必较了,没意思吧……”还是记仇了,这个顾云来真是不能惹。不过他这种一码归一码的性格,沈艳红还是很欣赏的。他可以说对沈三子的事情不再计较,没说就对沈艳红的话既往不咎了。
而且昨天的家宴,沈艳红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了。
“不是说你的协议,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宿,也草拟了一份。只是腹稿,咱们随便讨论讨论。”顾云来说。
“你什么意思,得寸进尺是吧?我们沈家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在这种时候,沈艳红作为长女当然要把沈家的场面给撑住了,要是再退一步,那就真让这个外来人给乱了营了。
“姐,您是不是总觉得外人进你们沈家门,都得图点儿什么呀?我昨天所想的,是您会提出什么样的条条款款,看看与我所想到的有多少契合度。我所能想到的,也就是我能够接受的,也都是为沈艳丽着想的事情。”顾云来说。
“你是说,你同意签协议?”沈艳红这就有些无地自容了,没想到顾云来会来这一手。
“对呀,我考虑过姐姐说的挺有道理的。我一开始接近沈艳丽确实目的不纯,我也不敢说自己在未来也能对她始终如一。所以有个协议约束,也不是什么坏事。沈艳丽是个好女孩,这是我亏欠她的。我们都不能预见未来,如果我以后做错了什么事,我希望所有的后果都由我自己来承担。”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顾云来没觉得自己有多么伟大,只觉得离小人稍稍远了一些,心里略微释怀点。
“这事儿应该跟艳丽商量商量吧。”沈艳红觉得有些草率,但她自己提出来的时候,怎么就不这么觉得呢?
“不,不能让沈艳丽知道。所谓的协议,就是要超越单纯的情感维系,否则也不会有婚姻法规了。她爱我,选择相信爱情,如果同意签协议的话,会觉得对爱情产生的怀疑。在这方面,她还是完美主义者呢。至少她坚信的东西,我想用可能的途径去守护……”顾云来想给自己戴上一副枷锁。
“你要签协议,是你不爱她吗?”沈艳红问。
“正是你这种逻辑,让我不得不对沈艳丽隐瞒。人很难约束自己的行为,更难控制情感。”顾云来说。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沈艳红说。
“哦,果然是律师的口吻,却不够敏锐呢。这还不够正面吗?我深爱着沈艳丽,这是我无法控制的情感。所以我更要以协议来约束可能伤害到她的行为,你明白吗?”顾云来说。
沈艳红当然明白,但她就是要问个清楚。顾云来也透露出一种信息,他将来可能要做出什么对沈艳丽不利的事情,所以这个协议,还是得签。
至于说契合度,沈艳红处理过太多类似的事件,无非是从财产划分和行为规划的角度,该涉及到的,顾云来基本上都想到了。
协议是以双方过不去下去为前提,就是最坏的打算。顾云来愿意将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分给沈艳丽一半,包括未来所有可能增值的财产,但不包括亦可能出现的债务部分。至于双方如果生下子女,其抚养权也无条件归于沈家所有。
就算是到了这种局面,顾云来也没有权利以任何理由提出离婚,除非沈艳丽单方面有分开的意愿。否则即使是最难以忍受的状况,甚至是绿帽,顾云来也不能主动提出提婚。
“将自己低至尘埃呀,你这样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连沈艳红所想到的也不是这种完全不平等协议,至少在于出轨方面,双方都同样不能容忍。尽管她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有一天感情淡了,谁也难说啊。
现实中这样的例子还好少么?
“只要是有必要的,就不会太过。怎么说呢,即使我到了四五十岁孑然一身,想找个伴儿依然可以做到,一个女孩子就很难了。因为有这种本质的区别,我做出这种程度的退让,实际是相对公平的,可以接受。很多人在计较离婚代价的时候,很少会考虑到女人的青春远比男人短暂这一事实。所以,我觉得这是很公平我协议,不是我有多么大度。”顾云来说。
“那你是自信你到老了也是帅大叔一枚,并不缺年轻姑娘投怀送抱是么?”男人这种生物,但凡是有点本钱的,到了四十岁偷腥都不带擦嘴的。
“可以这么说,谁让现在叔控大行其道呢。熟女控终究只是小众,还多有变态的嫌疑。我们根据大众的审美而改变,但趋势永远是男人的历久弥新。这不去是我所能左右的,只能说,很遗憾吧。”顾云来说。
“所以即使离婚,你也要行这种快捷方式。未免天长日久,牵扯憔悴,影响了你作为帅大叔的生活品质对么?一千个男人里面只有几个可以成长为帅大叔,其他都是油腻的中年男人。而帅大叔无一例外都是感情生活没有多余的牵扯,放浪形骸,斯文雅痞的路子。要是拖家带口的,想浪也浪不起来对吧。”沈艳红现在不觉得顾云来是退让,反而是为以后的高歌做铺垫呢。
“也可以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类型,能够吸引的年龄层不同。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说自己要成为哪一类。”顾云来说。
“都是欺骗女性的是败类!”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多少的咒骂不是因为恨,而是忿忿。这是一个很古老的话题,为什么男人到了四十岁之后还能一路高歌,只要他身体能吃得消。女人呢,就得跳楼大甩卖,一块钱三把?这是个什么道理,终究是社会地位的不同。
所以呢,大姐从小就立志做女强人。也终于呢,把自己拖到三十岁还单着。
这对她们事业型的女人来说,不算太晚。但一个小倔强,终难改变大势。大姐的许多女同学,也是很优秀啊。大学的时候展望未来,谁都不服谁,可都早早地结了婚。偶尔跟她们闲聊起来,已绝口不提曾经的理想和报复,就只剩下牢骚式的家长里短。
但这种牢骚一次能来一上午,他们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烦。
沈艳红完全跟她们不在一个频道,后来她想,不是她们变了,是这些牢骚里面,总透着些甜蜜。曾经耀眼的沈艳红在这个群体里面,也显得暗淡和无足轻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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