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警官,这个,不管是谁告的我吧。按照老规矩,我赔钱不就完事儿了嘛。一个民事纠纷,何必搞得这么严重呢。”李大义试着商量。
“这一次可不是你嘻嘻哈哈就能过去的,我告诉你,你麻烦大了。”周警官说。
再麻烦不就拘留三个月么……李大义心里嘀咕着,周警官肯定不是涂名山派来的。他为人还比较正直的,而且涂名山要搞李大义,也不必弄得这么麻烦的。
想到这里,李大义心宽了些,只要不落到涂名山的手上。
不过渐渐笑容凝固,因为要去的地方,似乎更加可怕……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去拘留所也不是这条路啊!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们了。您要是把我送去那里,我会被人打死的!”李大义跪下来苦苦哀求。
到底是什么地方,让李大义如此害怕呢?
那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地方,几天前,他还在这里上班。
杨若的众多产业里面,有一间信贷公司,李大义曾在这里担任经理。但这一行不好做了,老赖太多,以前的手段都不太好使了。这间公司实际濒临倒闭,李大义早也萌生退意了。
故地重游,他知道,有人要在这个特殊的地方跟他清算旧账。
“放心吧,已经打过招呼了。他要了你的命,自己也脱不开干系的。”周警官说。
“周哥,麻烦你了。”这时候,杨若已经亲自出来接人了。
这场面,倒有些像捞人,最熟悉的几个弟兄都来了。可是境况却大不一样。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既然立案了我们就得给报案人一个交待,人最终是要活着交给我的,你明白吗?”周警官说。
“我明白,我明白,就是说几句话。”杨若说。
李大义本来是想扒着警车耍赖不走的,但一看这种场面,肯定是拗不过了,只好乖乖跟去。
兄弟分站作两行,杨若走在前面,李大义在后面跟着。以前也是这样的。那是以前,怎么说也是兄弟们的二哥,还能昂首挺胸的。这一次,兄弟们看他的眼神,总让李大义感觉自己像一只过街老鼠。
李大义这才明白涂名山说的话,人一旦失去自己的社会身份,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在杨若的办公室,沈艳丽正等在那里呢,穿着职业装,俨然一副处理公务的做派。这样子,好像她已经成了公司新的大佬,杨若也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李大义又突然明白过来,杨若这是投靠了沈家啊,这回就连涂名山也保不住他了!
准备了凳子,李大义战战兢兢地坐下来。可屁股一沾凳子,就跟挨了针扎一样,腾起来跪在地上:“杨哥,大哥,哥!我错了!念在外面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
这种时候,也只能打一打感情牌了。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别的想必你也不在意。我今年请了专门人士,一桩一件的给你算清楚。”杨若有请沈艳丽。
杨若依然发动秘技,随时随地拿出一堆的文件,“这里有你所有的不动产评估证明,以及代卖委托的合同。变现资金三百万左右,还有办好的签证。种种迹象表明,你就是要跑路。但是这笔钱,你只有去那种鸟不拉屎的第三世界国家才能苟活一辈子。更不要说什么结婚生子走上人生巅峰了。所以你一路机关算尽这样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背井离乡苟延残喘,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你,你们居然去抄了我的家!”李大义惊讶于这群人居然有这样的手段。
“这点东西对我们来说毫无价值,重要的是这些。”沈艳丽又拿出一堆文件,“这些是你多年来搜集的关于涂名山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的证据,据此要充公。但我是刚才粗略地看了一下,这些东西对涂名山而言实际上是不疼不痒的。你想要用这个威胁他实际已经把自己置于险境,我们要是不提前出手的话他就要捏死你这只臭虫了。忘了告诉你,今天他真的在开会,我也是刚刚从会上下来的。”
“为什么,这些都是确凿证据啊,还扳不倒他?”李大义说。
“确凿是确凿,但是数额太小了,属于日常操作。涂名山随时可以补齐,再上下一打点就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你上哪里去告,市政府,还是越级?不说有没有人相信你这个小混混的,就说省部委有多少是他的人你都弄不清,怎么告?”沈艳丽说。
“那就任由他这种人在我们美丽的花山市横行无忌了?”李大义说。
“好,你这种是非观很好!但如此重要的使命不是可能肩负在你这样的小人物身上的,我们只有拥有了与涂名山相应的体量才有可能将这些星星之火汇聚起来,然后一击致命!这么说你是不明白的,总之这些东西交给我们了。你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些东西,完全不记得,就杜绝了一个惹祸的根苗,这样说你明白了吗?”沈艳丽说。
“呃,好像明白了一点……”李大义的眼神已有些迷茫,差一点就被忽悠傻了,“不过这样一来,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回到原来,还白白背了一个叛徒的骂名?”
“你现在是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的,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些东西我们都要带走。跟你说一声,不过是让你心理上好受一些。关于你的后事问题……哦不,说错了,是下半辈子的问题。你老大早就做好安排了。”沈艳丽又拿出一堆文件,“这些,是马来西亚一处庄园的房产地契。十年前就过户了,是你老大为你准备的。加上你这三百万,应该就能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了。”
李大义听完之后,情绪立刻就上来,抱着杨若的腿失声痛哭:“哥,二卵对不起你呀!”
“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应该早点跟我说。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有什么不可说的。就因为你这样的自作主张,让我们连兄弟都没的做了。我很好奇,涂名山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杨若问他。
“说出来都丢人,一年不过二十万……”李大义说。
“真是羞你先人啊,没出息的玩意!区区二十万就把你给收买啦,我每年给你开的工资什么时候低于这个数的!”杨若是真生气。如果李大义真的是有什么远大理想抱负,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那也倒罢了。可区区不过二十万呀,比杨若开得还少。杨若只能想,肯定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出了问题。兄弟们跟着自己,看不到未来。
李大义的话,也印证了这种猜想:“是,您给的是比较多,但每年都不一样。拿的不踏实,花着也不踏实。谁愿意打打杀杀地过一辈子呢,现在行业又不景气。涂名山是许诺,给我一个刑事部门在编职位的……”
“猪脑子你!同时也恶毒!你平时就看惯了那些人是怎么榨我们的,觉得这样又有面子又来钱快是吧?原来你背叛我,是想回过头来抄我的老底。你这样的人,你说我该不该留你呢?”杨若说。
“哥,我知道我错了。我是鬼迷心窍异想天开了。什么刑事部门在编职位,往下数到底也轮不到我们。我们是黑的,在他们眼里一辈子都是黑的。事到如今我已经回不来头,你愿意怎样处置我,我都没有怨言。”李大义说。
“你明知我不会杀你的。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就去那马来西亚,种椰子去吧。一辈子也不要回来,要是让我在花山市再看到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杨若说。
“但你没那么容易走掉了,涂名山很快就会回过神来。你得先背个伤害罪去拘留所待三个月,等风头过去了,我们再安排你去马来西亚。”沈艳丽说。
“没错,是我让你告下的。以前那些人不敢报案,也是因为我。现在我放下话了,如果不是念着兄弟情义,你犯的那些事儿,我可以让你在牢里待得白发苍苍!出来之后,我保证你后半辈子也是凄惨无比。可我们毕竟,是一起苦过来的,我始终不能那样做……”杨若说。
“哥……”李大义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不再是装可怜了。
“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杨若说。
周警官还在外面等着,李大义抹干净眼泪鼻涕,就准备出去了。
“等等,你就这么出去了,叫我怎么跟弟兄们交待?”杨若说。
“哥,我明白的!”李大义抄起一把匕首,刷一下就切下两根手指来。他咬紧了牙关,只哼哼了两声。
血淋淋的一片,沈艳丽没见过,当场就给吓懵了。
不过这场面确实震撼。本来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冲锋陷阵一点都不含糊,可是在利益面前,终究落得这般下场。
李大义走后,杨若,哭了。刀子和血,李大义身上十三处刀伤,有八处都是为他背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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