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凉州的元正酒。”符黎嘴唇湿润,眼睛弯着。
“不如这碗羹。”戚栖桐护着桌上的小菜,不让酒水溅到,他可不想吃混了酒水的饭菜。
看着无动于衷的戚栖桐,符黎苦笑。
他的酒量极好,这壶酒喝着跟喝水没区别,可这会像是喝醉了,行径越发大胆起来,伸手在戚栖桐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你今日,甚美。”
戚栖桐没动气,不觉得疼,有些凉,因为符黎指尖沾着水,他看着符黎离开,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当镜子。
“嗯?”
戚栖桐现在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叶清弋扯散了他的抹额,原来他的额头已经被抹额勒出了一条红痕。
叶清弋方才一直在抚摸的也是这个位置吧?
戚栖桐这么想着,缓缓落了手,手中杯盏磕碰出声响,他的手又碰到了方才那碗羹汤,这是叶清弋拿来的,到了这会还是温的,这让他想到了叶清弋指尖的温暖。
他觉得今日的叶清弋很反常。
【作者有话说】
小叶很投入……
第66章 疏远
叶清弋回到洞房的时候,戚栖桐已经换下了喜服,着一身素白寝衣倚靠在床头看书。
床上被褥是刺眼的红,但他面上却平静,仿佛今日的喧嚷与他无关,看见叶清弋一身酒气地进来,放下书,眉头轻皱起。
“你不要过来,今晚暂且在地上将就。”
叶清弋喝多了,醉着,混沌中暂存一丝理智,他指着地上铺好的床褥,“暂且?”
“是,”戚栖桐嫌他酒气重,重新拿起书掩在鼻翼前,隔着书,声音有些闷,“过了今晚你再去别的地方住。”
“先去洗漱,你要熏死本君吗?”
遭新婚夫人百般嫌弃,叶清弋一点也没生气,真就听他的话去更衣洗漱了,这下轮到戚栖桐诧异了。
喜服穿着浑身难受,戚栖桐用了午膳之后就换下来了,宝石金冠也好好收着了,在叶清弋一直没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得到了自己的轮椅,并且叫池杉在地上收拾出了铺盖。
恨不得划出楚河汉界,戚栖桐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毕竟这门婚事特殊,不过他显然小看了叶清弋的容忍度。
听着屏风之后的泼水声,戚栖桐很快想到,叶清弋是马厩都能凑合的人,打个地铺算什么?总不能跟他同床共枕吧?
这念头让戚栖桐一哆嗦,等他办完了事就要回凉州,眼下成婚是迫不得已,这么想着,他看向了走来的叶清弋。
叶清弋没让他看,直接熄了烛灯,屋里一片黑暗,只有两个心剧烈跳动。
戚栖桐是被吓的,吓得愣在床上一动不动,叶清弋则是还沉浸在前厅的热闹之中难以平静。
戚栖桐的冷漠,房中被撤下的的喜庆之物,洗浴的冷水,还有过硬的地板,这些都没有浇灭叶清弋心头的兴奋,甚至他的声音都透着兴奋劲。
“今天来了好多人,爹和娘都很高兴,沈兄真心为我高兴,早早就把自己灌醉了,舅舅自己的孩儿还没长大成亲,就先为我流泪了,赤练军的兄弟忙前忙后,说我爹再多几个孩子,他们也肯多忙活几次的。”
“太子殿下带来了皇上的贺礼,太后身边的嬷嬷也来喝了两杯喜酒,朝中同僚来了大半,包括市监所的少爷们。”
“栖桐……他们好像都词穷,也许是我记性不好,只记得他们说的……百年好合……”
叶清弋的声音气长力小,沉入夜色中让戚栖桐想到了寂静的夜空——星月亘古不变,如今看到的,跟千百年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这种感受很奇异,戚栖桐几乎要忘记叶清弋所说的话,只记得他说话时微微沙哑的语调,可“百年好合”这四个字总是难以忽略的。
“你是不是喝醉了?去吃点解酒汤再睡。”
叶清弋仰躺在地上,摇摇头,眼皮半阖:“明日要早起敬茶,要进宫谢恩……”
他半梦半醒,完全没注意到,戚栖桐在听到进宫两个字的时候,呼吸乱了一瞬。
这场喜事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做事的婆子姑子都还算周到妥帖,但叶府要迎娶的这位“夫人”太特殊,所以也总有出纰漏的地方,比如说床上。
“这是什么?”戚栖桐起床的时候,从被褥里抽出一条白色帕子,这帕子昨夜揉成一团,硌着他的腰了。
在系腰带的叶清弋闻言回头一看,嘴角抽搐两下,“你……真的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戚栖桐真的不懂,这白绢方寸大,铺在枕头上又不够大,放在床上做什么?上头没有绣样,也不是哪位遗落的。
戚栖桐面上的不解不像是装出来的,两手抓着白绢两角,翻过来翻过去地看,还凑近嗅了一下,叶清弋看得头皮发麻,伸手夺过来扔进了床底下。
“擦地板的,别管了。”
也真是,什么东西都拿进来,戚栖桐又不能生育,难道落了红还真呈去给娘看不成?
这白绢戚栖桐是真不明白,不过敬茶时的礼仪他就是装不懂了。
君臣有别,可君臣先还是人伦先呢?叶瑾杜氏夫妇两人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怕戚栖桐恭恭敬敬地给他们敬茶,也怕戚栖桐不肯给他们敬茶。
结果倒好,长平君敬媳妇茶就跟平时喝茶没什么两样,既没有从轮椅上下来跪着,也没有亲自捧茶递过去,而是端起茶杯示意两位长辈之后,自己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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