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笑了,她也跟着笑,这一笑,是气势也没了,清冷也没了,又跟朵娇花似的。
我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告诉她不要急着下车,等我唤时再下来。
许怡安乖巧地应下,眼巴眼望地目送我下马车。
我从马车上下来,才站稳身子,立刻有官员迎过来。
他跪下磕头问安,又扬起脸,一脸谄媚地朝身后指了指:“摄政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快些入关吧。”
我又看向那大开的城门,轻嗤:“本王一路舟车劳顿,皇上就派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六品官来迎本王?”
我拂袖,凉凉地看他:“去,换人来请。”
那县官面露难色,却也不敢驳我的话,苦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拍干净了膝盖的薄尘,又扭身进了城。
瞧着他垂头丧气的背影,我在心里暗自盘算着,等会叫九阙多赏他些金银才是。
我不想与这么个小官耍威风,只是得闹得大些,给那寿宁宫里头的老妖婆听才行。
九阙跳下马车走到我身边,从袖中拿出把精巧的短刀给我,压低了声音道:“主子,那图就在其中。”
我接过匕首,捏了捏刀鞘,果真摸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柔软,那羊皮纸就在塞在了刀鞘下头。
我将短刀收进袖中袋,拢紧了,又低声问他:“假的呢?”
九阙狡黠一笑,“自是按主子的吩咐,拿了个一模一样的匣子放好了。”
“果真是按本尊吩咐的?”
“自然。”九阙说着,唇边笑意更深,“属下亲手放的,足够那有心人瞧清楚了。”
“如此便好。”
我目视着前方,漫不经心地吩咐:“告诉钦北他们,别将人盯得太紧了,也得给人下手的机会才是。”
九阙点了点头,低道一声明白。
正说着话,远远便见一众人浩浩荡荡朝我们而来。
我抬手搭在额上,挡了刺眼灼人的骄阳,眯起眼去瞧领头的那个。
没瞧清脸,却也从那身朱红官袍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九阙。”我轻轻一笑,朝前头扬了扬下巴,“你瞧他,排场真是愈发大了。”
九阙也眯缝着眼去瞧,看清了后也笑,“兰公子如今是一品大员,排场大些也是常事。”
“管他大官小官,做不成好官,本尊就叫他下去给阎王爷做官。”
我说话的声音不小,兰西书走到我近前,听到我这话,不由得打了个颤,一贯平静的眸子起了两分涟漪。
我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他才接着演起了这场戏。
“臣请摄政王万安。”
兰西书跪下,连带着身后的人也乌泱泱跪成一片。
直等那此起彼伏的问安声止住了,我才淡淡出声,“丞相既然在此,为何一早不出来,非得叫旁人再通传一番才肯出来。”
“你是觉得本王不配,还是觉得公主当不起你这一迎?”
我话音落下,没一个人敢出声,便是连头都不敢抬。
兰西书头垂得更低,腰也塌下来,做足了恭顺的姿态,“微臣不敢。”
“只今日里感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王爷和公主,这才不敢前来,万望王爷恕罪。”
“丞相这病当真是赶得巧了。”我伸手在他肩上点了两点,又道,“今日天气正好,丞相就在此晒晒太阳,好好去一去身上的病气好了。”
兰西书不敢驳我,只能叩首谢恩。
他这个丞相不动,那起子与他一同前来的官员自是也不敢走,就陪他一同跪在晌午的日头下。
本以为这群娇滴滴的言官怎么着也受不住,可据一直在那儿盯着他们的雪蛟说,他们竟没有一个晕倒的,只是起身时腿脚有些不利索。
我觉着惊奇,一边的钦北却是一语道破天机。
“想来这些个大人们日日在金銮殿上撞柱,身子骨也练出来了。”
此言一出,许怡安噗嗤一声笑了,她笑得花枝乱颤,满头珠翠都跟着晃了起来。
我轻咳,掩住唇边笑意,吩咐了泠鸢去给他们送些跌打损伤药。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一旁的顾良舟轻轻地嗤了声,似是很看不上我的手段。
我还未说话,许怡安便抢了我的先。
她道:“他这可不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他这叫闲得没事挑刺儿。”
顾良舟点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立刻便改了口。
我甩了顾良舟一个眼刀子,又侧过头,凉凉地看着许怡安。
我还未说话,她自个儿便先心虚了,“我错了。”
顾念着还有外人在,我给许怡安留了几分面子,只训诫了几句,便作罢了。
就在这时,雪蛟急匆匆进门来,身后跟着林祺东,他手里还牵着陆翩然。
我扫他一眼,知晓了他们的来意,也不多言,只将许怡安和顾良舟都支了出去。
直等人走净了,我才叫俩人坐下。
林祺东木着脸一言不发,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陆翩然倒是个不怕生的,攥着林祺东的手,笑吟吟地与我说着话。
我倒是不烦她,只耐着性子回。
她说殿中燃的熏香不错,我说要送她一些,倒引得她惊骇。
“这行宫里头的东西皆是皇家的,小女这等平头百姓怎么受得起。”
我轻笑:“什么受的起受不起的,这沉水香虽是难得,却也只是个俗物,你若是想要,便是一车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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