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跟萧何互换身份的事,就是因为有白家为他们善后,才能办得这般漂亮。
可都是白柳英的骨肉,为何还厚此薄彼?
“主子你有所不知,白家那两支支持裴邺和梁溪尘把持家业的血脉都已死干净了。”九阙唏嘘道,“如今还活着的那一支可是铁了心要给萧祁当狗的。”
“为何死干净了?”
“被杀了。”
“谁动的手。”
“是主子你。”
“……”
我愣了片刻,转瞬又笑了起来,心里暗道男色害人,枕边风还真是害人不浅。
萧祁干干净净得了拥护,又将白家残党的仇恨引到我身上,日后坐稳了高位,第一个便能料理我,真是好计谋啊。
那这萧何,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我朝九阙勾了勾手指,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九阙眨眨眼,薄唇勾了个恶意的笑,“主子放心,那起子人一个都跑不了。”
“百日散可带了?”
“属下随身带着呢,够请他喝一壶的了。”
“麻利些,莫叫人瞧见了。”他做事我自然放心,只是还得多加着点小心。
正说着话,擂台上一声铜锣炸响。
我下意识抬头,便见面染鲜血的裴邺执剑立着,而那梁溪尘紧闭着双眼倒在他的脚边。
“四番,裴邺胜——”
亲兵扯起嗓子分了胜负,叫了人来将梁溪尘抬了下去。
瞧着那生死不知的人,我不禁轻笑。
年纪轻轻的,下手倒是狠辣。
我挑眉,翻开名册,执狼毫勾掉了梁溪尘名字,而后站起身来,信步走上楼梯。
裴邺自我身侧经过,淡淡地咳了声,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给我染了几分湿凉。
我偏头瞧他,恰巧他也抬起头来看我。
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颤了颤,饱含着深意。
有趣。
我唇边笑意更甚,转身上台。
我手捻着名册翻到最后一页,朗声念出了其上的两个名字。
“修罗门林祺东。”
“儋州温家温喻之。”
这两个名字一念出来,犹如滚油泼水,立刻在席间炸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无人可敌的少年英雄与世家出身的天之骄子凑在一块,无论战果如何都是受人瞩目的。
台下有人疑惑为何温喻之中了寒毒,武功尽失,还能上擂来与人争锋,对上的还是林祺东这个煞星。
他问完不出片刻,便有人扯他的袖子,为他解惑。
说的是温喻之靠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攀上了我这棵参天大树,比试不过是走个过场,盟主之位其实早就暗许给了他。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连我自己都险些信了。
我并不在意,只捻着指节朝雪蛟看了一眼,他便会意,暗自将人塞住了嘴,悄悄拖了下去。
这点小小的插曲很快就因为林祺东和温喻之的现身而变得不值一提。
二人自擂台两侧走上来,到我面前站定。
我扫了他们一眼,问了句谁先来。
温喻之淡笑:“温某先来。”
我不甚在意这劳什子的顺序,当即便上前去,扬起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我这一掌用了三分的力,本以为他会如那些人一般,直接掉到台下去,再不济也会退上几步。
却不料这厮硬接下我一掌后,脚下生根了一般分毫未动。
他抓住我的手腕,狠狠按在他的胸前,震得我腕间铃铛响彻不停。
他低道:“多谢尊主赐教。”
我这时候才发现,他满口皆是血,齿缝间也是红彤彤的一片,活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不必多谢。”
我冷笑着将手收回来,拂袖挥开他,走向林祺东。
我如法炮制,林祺东照单全收。
他面色未变,还是摆着那么一张死人脸,冷冰冰的,瞧不出什么情绪。
“赢不下这一番,本尊拿你是问。”我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低笑着嘱咐。
林祺东沉默着点头,灰褐色的眸子里有寒光一闪而过。
我信步下台,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朝温喻之挥了挥手。
豺狼与恶犬的较量罢了,本尊可没什么兴趣。
你且好生玩着,本尊先行一步。
……
后山竹屋。
不大的地方,挤着几个被五花大绑蒙眼束口的男人。
为首的锦衣男子被蒙着眼,嘴里没塞着东西,听见我进门的声响后丝毫不见慌乱,甚至还有闲心问我擂上战果如何。
我撩袍坐在桌边,饶有兴致道:“萧大公子胆色惊人,还真令人佩服。”
萧何面色不变,仍装模作样:“我兄长重病缠身,仍在望山寺中修行,想必阁下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我哼笑出声,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萧何身前,“本尊不光知道你不是萧祁,还知真正的萧祁此刻也不在望山寺。”
“他就在这凤阳城内,说得再清楚些,就是在你萧何的雅苑中。”
我扯下了蒙住萧何眼睛的布条,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你且先看看本尊是谁,再考虑该怎么演这接下来的戏。”
萧何晃了晃头,适应了刺眼的阳光后抬起头来看我,不过一眼,就叫他方寸大乱,即便他掩饰得很好,我还是看清了他某一刻露出的不可抑制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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