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厨送上食材让他们烹煮,再回去锅炉边,默默准备小菜。
喻以钧代好友介绍。“你看到的蔬菜都是他自己种的,汤头完全用蔬果下去熬,这盘鱼丸是他亲自挑选鲜鱼打成浆,再混入蔬菜捏成,保证货真价实,还有外边吃不到的独门料理”他一面解说,一面将食物下锅。
“夏老大不来一起吃吗?”
“他说今天要专心当厨师,好好招待我们。你先尝尝这个”
元可昀好忙,眼睛忙着欣赏精致的菜色,嘴忙着吃,白米饭颗颗晶莹,珊瑚菇甜脆得教她差点惊呼,煮过的芋头吸饱了汤汁,咬下去满嘴香,连一盘简单的现炒新鲜蔬菜,都鲜甜得不可思议——吃进嘴里的不只是食物,也是山林的新鲜生气。
她吃得心满意足,眉眼弯着笑。夏大厨替他们斟酒,一桌清新餐食,配的却是五十度的金门高粱。
喻以钧道:“我要开车,你喝吧!”
她喝了,高粱清如水,烈如火,她稍微呛到,轻咳。
“你脸红了。”他欣赏她被酒烧红的脸颊。
“我喝酒会脸红,但不容易醉,我酒量很好。”她没醉,眼眸却因美食与美好的气氛迷蒙了。“这里好美”
“满意我请的这一顿吗?”
她点头,笑盈盈。
“喜欢的话,不如你欠我的也来这边吃,如何?”
她用力点头。“我觉得这里的菜不但新鲜好吃,而且充满山的能量,吃了有疗愈身心的作用。”
“听见没?元小姐这么捧场呢!”喻以钧回头对好友笑。
夏大厨微微点头,算是对她的赞美表示感谢,依旧没讲话。
“最后,要上今晚的甜点。”喻以钧道:“你把眼睛闭上。”
她依言合眼,听见椅子推动声,走动的脚步声。
“好了,睁开眼睛。”
她睁眼,低头一瞧,桌上没多什么甜点呀?忽地,她发现原本昏暗的灯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的银色光辉,她讶异抬头,发现木屋的灯都关了,那是哪来的灯光?她转头张望,看见光线来源,她惊呼,太惊喜了——
窗外,玉白色的月娘姗姗探出山头,就撒了一把银白大网罩住山林,山风掠过,漫山遍野,戴了银帽的树木都欢喜地轻颤。
城市里哪见得到这么大、这么皎洁的月亮?好美!
更教她惊奇的是,喻以钧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吉他,她笑了。“这就是甜点吗?”
“嗯哼,喻大厨特制音乐甜点,不是人人都有福缘听得到的。”他低笑。
他推开桌上碟盘,半边臀部坐在桌沿,单脚踩地,卷起衣袖,露出结实手臂,抱着吉他,他拨弦,然后调音。他并不立刻开始演奏,大手温柔地抚摩吉他,仿佛在与它沟通,然后才开始。
才几个小节她就听出来了,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她的视线正好对着他拨弦的手指,他的手指轻柔,令吉他低唱空灵迷幻的音符,他的指尖流泄的是另一种月光。他低垂眼睫,专注于演奏,月光轻抚他半边英俊的脸庞,山林里低频的虫鸣应和他的乐音,他像这座山的精灵,神秘而魅惑,散发夜的魔力。她凝视他,心跳快了,酒没醉了她,他却令她醉了
一曲已毕,她听得太入迷,忘了鼓掌,而夏大厨不知何时已悄悄退场。
他抱着吉他,凝望元可昀。她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诱人——蒙?的美丽黑眸,眸底闪动迷眩的光采,她已被他蛊惑,丰润的唇微启,仿佛邀请他去贴近,领受这一曲的赏赐
他轻碰她脸颊,她瑟缩了下,但并未躲避他的碰触。她的皮肤光滑,晕红的颊热得像炭火,灼着他指尖,刺痛他的渴望。他以拇指摩挲她脸颊,画过小巧的下巴,在嘴唇柔润的下缘游移
她没动,他深邃的注视令她战栗又软弱,她心跳激狂,血液烧热,不想闪躲
他低下头,轻轻在她脸颊印下一吻,低哑道:“走吧,该送你回家了。”
回程路上,元可昀仍旧晕醉,宛如在云端,轻飘飘的。
她感觉得出他想吻她,但他最后克制了。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失望他之所以踩煞车,或许是他最终想起,他们只是朋友。
她却忘了,被他迷得一塌糊涂,什么顾忌都忘了。唉,她可是冷静理智的科学家,做事按部就班,怎么能在感情事上昏头?有些事情一定得先弄清楚,才可以继续往下发展,例如那篇八卦杂志的报导
她望着车窗外的夜空,月娘一路随着他们下山,她随口问:“你学吉他多久了?”
“很多年了,我大学时参加过吉他社,现在工作忙,只能在下班回家后弹几曲,当作减压的方式。”
“你常常弹给别人听吗?”
他微笑。“如果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常常弹吉他给女人听没有,这几年来,你是第一个。”
被看透心思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你好像跟很多女人交往过。”她想到杂志上那篇精彩的情史总整理。“杂志上写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他微笑更深,还在想她什么时候会问呢。“是真的,也不是真的。我是和不少女人约会过,如你所知的,很多是艺人,但大部分是为了炒新闻,为了争取版面,甚至故意作假,让杂志拍到。一开始是我利用对方来增加名气,等我名声越来越大,变成很多刚出道的小艺人主动来找我。总之,双方都想要曝光率,于是一起合作,各取所需。”
那么,那八个勾有几个真,几个假?她内心挣扎。罢了,问得太详细只会被醋淹死。“她们是艺人,你又不是,不需要名气吧?”
“有名气好办事,不管这名气是好是坏。没听过罪犯接受访问,或在狱中写书,出书大卖的例子吗?我的公司一开始资本小,又没没无闻,不下点特别手段引起人家注意,恐怕撑不到赚钱就倒了。”
“可是这样一来,你的名声就不太好。”简直糟糕到不行。
“不只是不太好,是很糟糕,会被良家妇女骂淫魔。”
喻以钧斜睨她,看她糗红脸,他低笑。“骂得好,我当初满心想把公司做起来,不考虑后果,心想我名声又不值钱,公司团队做出来的成绩有目共睹,这样就好。”
他叹口气。“现在我后悔了,早知道会遇到你,当初应该收敛一点。被别人骂还好,那次被你骂,感觉真差。”
“你那时候明明笑很大声。”这是表示他在意她吗?她心怦怦跳。
“我表面上在笑,内心在滴血。”
“是喔?”她笑,才不信呢。
他瞅她。“看杂志写我跟那么多女人交往过,有没有吃醋?”
“有一点点。”她承认。
“只是一点点?”他很不满意这答案。“要是你跟那么多男人交往过,还把全部细节刊在杂志上,我早就嫉妒死了。”
原来他有这么在乎她?元可昀窃喜,脸发烫,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好吧,那我也承认”
“嗯?承认什么?”
“我是满嫉妒的。”其实不想太早泄漏自己的感觉,在他这个情场高手面前,这是她唯一的筹码,先表现出在乎的人,就输了。
他却笑了,她白他一眼。“有什么好笑?”
他一直笑,低低的笑像是很开心,她又问:“到底有什么好笑?”
他踩下煞车,解开安全带,眼光促狭又温柔。“死要面子啊你”他靠近她,在无车无人的漆黑山路上,吻住她。
这回是真的她闭上眼,他舌尖滑入她嘴里,与她纠缠,他吮吻她舌尖,他炙热的呼吸碾过她的唇,他的吻比酒更猛烈,唇舌火热大胆,他强硬的身体将她压在座椅上,她昏眩,感觉到他身体不礼貌的反应。四下无人,黑夜里的吻太刺激,仿佛暗示更激情的发展
但什么也没发生。最后,他结束亲吻,将她平安地送返家门。
她下车时,他微笑留下一句:“别太想我。”
那自信的语气,好像已笃定她会想他。
她走进家门,脚步轻轻浮浮。等在玄关的元母当然看见喻以钧送她回来,脸上的笑都快咧到耳朵了。
“你回来啦,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不用多问,光看女儿表情也知道今晚约会顺利,太好啦!
“不饿。”元可昀摇头,回到自己房间。
她踢掉鞋,坐在床边发呆。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她竞有点失望唉,真糟糕,他一个吻就带坏她。
以为他们是朋友,以为和他不可能,可是,心在不经意中越了界,无法否认对他心动,不知不觉,已陷入爱里。
她抿唇,他的气味仿佛还留在唇上,回想他热情的吻,她脸颊一阵热辣。她倒在床铺上,望着窗,窗外的月亮不像山上看到的那么大,可依旧皎洁,它正照亮他回家的路吧?才分别几分钟,她已开始想念他,他不在身边,只觉寂寞天啊,她怎会变得这么多愁善感,活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元可昀羞愧地捂住脸,又忍不住好笑。
他要她别太想他,哪有办法不想他啊?他最好也很想她,如果要爱,他最好和她爱得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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