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之后,江时羿其实一直在努力忘掉顾烟。
他不愿意想起她,因为想到她,他胸口的那种滞闷和沉重感就挥之不去,所以这两天,他全力投身到工作中,不给自己留一点闲暇的时间。
她会去见江城源,这很好理解,她和江城源之间有交易,他越想越觉得可笑,这两个人之间关系居然变得这么好了。
至于她砸了顾家的车,他虽然意外,但也并非想不通,她对陈秀梅积怨已久,或许又发生了什么矛盾。
而她去见裴斯年,那就更是他意料之中了。
就是最理所当然的这件事,却仿佛刀子一样,刺中他心口。
或许那两个人会在一起,他拒绝了千百遍的这个可能性,再次浮上心头。
他并不愿意面对这种可能,所以不想再听到更多关于顾烟和裴斯年的消息,很久,烟灰快要断掉,他才取下烟,说:“让那些人以后不要再跟着顾烟了。”
何亮一愣。
“还有,”他抬眼看何亮,“你都知道我和她去民政局了,没必要再管她叫太太,这个人以后和我没有关系。”
何亮背脊渗出了冷汗,江时羿话虽然说得挺平静的,可就是这种平静,才更令人觉得反常。
不过何亮很快就意识到,江时羿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因为,紧跟着整个总裁办的工作量都增加了。
为了提出比江城源那个拓展欧美市场更有效增收的方案,江时羿开始考虑拓展业务范围,以前江氏是做实体的,但现在,他考虑进军互联网行业。
如今互联网行业已经不是一个小行业,光分支就有不少,整个总裁办的人,要开始进行考察和评估,一时间,何亮甚至觉得总裁办的人都不够用了。
有员工骂,这是拿人当畜生用了。
何亮倒是觉得,江时羿自己也没拿自己当人用。
江时羿每个晚上睡觉的时间不足三个小时,只要睁眼,几乎很少离开那张办公桌,就算这样,他还觉得不够。
因为他会在梦里看到顾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的梦里,都是顾烟毅然决然离开。
有一回,他在梦里鼓起勇气去挽留,拉着她的手,他甚至告白了,很卑微地问她能不能留下来。
然而,他被她无情甩开,她冷冷地说:“江时羿,我不要你了。”
他最后是被这句话惊醒的。
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之后,他想,他绝对不可能在现实中做这么蠢的事情。
因为工作缠身,他这周去医院的次数少了些,周三那天接到奶奶一通电话,叫他一起吃饭,他说太忙,明天再去。
然而,周四他也没去。
到了周五,江城源忽然打来电话,告诉他,奶奶再次病危。
他这段日子看似每天工作,实则脑子混混沌沌一片,接到这个电话,仿佛才忽然被叫醒。
那些他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又全都回来了。
他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合眼,眼底全是红血丝,何亮开车送他去了医院。
江时羿是到了地方才发现,江城源将顾烟也叫过来了。
他倒没说什么,就算顾烟和他没关系了,她和江奶奶之间的情分还在,她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他们现在看不到奶奶,老人在重症监护室里急救,就连帘子都拉上了。
顾烟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窗口,眼眶微红,望着冰冷的帘子,江时羿瞥了一眼,便止住了要走过去的脚步。
江城源走过来同他说:“你奶奶呕了很多血,我刚刚签了病危通知,医生说这次的情况很糟糕……之前,你奶奶说,这次不想再承受过度的抢救。”
江时羿耳边的声音,有些朦胧,他抬眼看江城源,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江城源面色很凝重,“医生说,就算抢救过来,最多也就争取一两天时间,而且这一次,可能要切开气管上呼吸机。”
江时羿后退了几步,腿有些软。
他居然想走,他想逃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他是懦弱的,他很早就听江奶奶说过,她觉得现在治病是在受罪,但是作为家人,他不知道除了塞钱给医院,让医生尽全力,他还能做什么。
要他说出放弃抢救这种话,他做不到。
哪怕强势如江城源,这个时候也还是在同他商量,他们都知道这个决定有多沉重。
气氛沉闷压抑到了极点,那两个人的对话,顾烟都听在耳中,她喉咙更得厉害,飞快地抬起手擦掉眼角的泪水。
江城源沉默数秒又开口:“如果,只能争取到一两天……我想,你奶奶不是不愿意受切开气管上呼吸机这个罪的。”
江时羿还是不语,他面色惨白,只是不停地后退,直到背部抵上墙面。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在想呼吸机,一时又在想,奶奶之前叫他来医院陪她吃饭的,他怎么没来呢?
重症监护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医生走出来,问他们:“家属商量好没有?如果要继续抢救,就要切开气管了,你们得签个同意书。”
江时羿的手攥得很紧,骨节泛白,人有些恍惚。
顾烟回头看他一眼,走到了他身边去,抬起的手刚刚触及他肩头,他却闪避了下,“你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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