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小憩

    齐霜没想的那么远，但最适合开拓者的本能让他兴奋于对鱼人的杀戮，只是在杀戮之余，他有些还念大猩猩了。
    那家伙如果训练好了，绝对比自己更适合冲锋陷阵，可惜不知道它能不能在这次危机中活下来。
    对于大猩猩，齐霜的态度并没有什么转变，他一如既往地忌惮这家伙，同时和以前一样欣赏这家伙。
    欣赏也好，忌惮也罢，齐霜知道现在的大猩猩与他无关，无论大猩猩是死是活，都影响不到齐霜的挑战。
    就这样，齐霜脑子里转着无数思绪，默默坐在那休息良久。
    等他歇够了，或者说他的伤口让地面上的杂草开始躁动时，他终于站了起来。
    到一边拍拍瘫软的葡萄，让这货勉强爬起来之后，齐霜带着葡萄找来几块比较大的石头。
    他抱着石头到陷阱周围看了一圈，虽然陷阱里的鱼人死了不少，但还有几个躺在那苟延残喘。
    于是齐霜拿石头解决了所有还活着的鱼人。
    等他们死光了，齐霜开始考虑起收尾工作来。
    让他去陷阱里搬尸体有些不智，那要消耗他太多体力了。
    但他不能任由那些尸体腐烂在陷阱里，一旦尸体堆积产生瘟疫怎么办？
    于是齐霜随手砍下几段藤蔓，将它们分别扔到陷阱之中，齐霜的思维还算通透，既然植物可以吸收血肉来获得成长，那自己就给植物一些血肉呗。
    至于陷阱里有没有植物残留？
    有的，肯定是有的，齐霜避免不了有植物掉在里面。
    但很多事情，如果自己没亲手去做的话，就会感到不放心。
    齐霜还是自己扔一点藤蔓才比较放心。
    勉强算是解决了尸体堆积的问题，齐霜拿来早先制作好的杂草席，将它们一一铺在各个陷阱上。
    等这项工作完成，齐霜总算能休息一会儿了。
    他现在有些饿，但他什么也不想吃，疲劳冲散了他一切的思绪。
    葡萄似乎也是如此，哪怕她跟着齐霜走了几步，但只要齐霜停下，她就会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枕着自己柔软的毛发休息起来。
    到最后，齐霜领着葡萄一起，到已经变得温顺的大海边上，在沙滩里简单挖一个前高后低的坑，然后他们躺了进去。
    葡萄难得没有表示出对水的抗拒，因为海水拍在身上的滋味儿太舒服了，尤其是那些柔软的海藻在身体周围不停萦绕安抚的感觉……。
    嗯？
    海藻？
    刚躺下的齐霜想到了什么，然后他郁闷的爬了起来，是啊，附近有太多增殖的海藻了，万一这玩意顺着屁屁钻进肚子里要怎么办？
    齐霜突然怕了，于是他强行扛起葡萄，迈着艰难的步伐朝沙滩走去。
    阳光正盛，但他俩可以接受，他俩早就过了会紫外线过敏中毒的阶段。
    或许阳光有些刺眼，但能躺着就好，不考虑海水按摩的情况下，被温暖的沙滩和偶尔凉爽的海风爱抚，也是一种不错的感受。
    直播间里的弹幕莫名少了很多，似乎连观众都不忍打扰此时的齐霜和葡萄。
    观众们眼看齐霜枉顾自己满身的伤口，躺在沙滩上疲惫的闭上眼睛，沙子粘在他的血肉上，也许会有些烫人，也许会有些硌人，但一定很舒适。
    现在还能躺着，真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伴随着海水时而拍打岩石的催眠曲，他们俩很快陷入了梦乡。
    ……。
    与此同时，二长老带着自己的鱼人部队，朝前方不到三十米的大猩猩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这只大猩猩十分难对付，可能因为他陷入了狂躁的原因，就连麻醉药品都没法在他身上生效了。
    看着自己长矛尖上涂抹的麻醉药，二长老幽幽的叹了口气，大长老刚研发不到三天的麻醉药物，似乎越来越没效果了呢。
    这些药物不止对无毛二足兽和有毛四脚受没有效果，现在对眼前这只巨型有毛二脚兽也彻底没用了。
    二长老只能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似乎整个世界的一切变得都太快了，他才诞生不到两个月，就已经历了太多太多过往绝不敢想象的事情！
    等等……。
    他过往有想象过么？
    似乎没有？
    不知怎么，他完全记不住进化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进化让自己失忆了么？
    或许是，或许不是，因为在二长老偶尔的梦里，他能看见如往常那般璀璨且瑰丽的海底。
    或许有人说海底并不瑰丽。
    请这样觉得的人，不要再将目光放在深渊之下，让我们从水中挺直腰脊，仰头朝上面看去。
    你会看见波光粼粼的海平面，和海面上那美妙绝伦的光的奇迹！
    那很美吧……。
    二长老智慧的眼睛里露出了不少向往，等这一次干掉大猩猩之后，自己一定要把职务卸下去，族里已经有了很多位智慧者，自己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好想回到梦中最初的地方，到那心里的位置看一看养育自己的海洋。
    不知为什么，自己偏偏要从海中走上陆地，现在的自己确实获得了许多，但失去的，好像也变得更多了……。
    带着心中说不清滋味的追忆，二长老高高举起自己手里的武器，他的矛尖朝大猩猩狠狠一指！
    “干掉他，取下他的脑袋献给嗯长老！”
    “吼……！！！”
    “啊啊啊！！”
    “嗷嗷嗷！”
    无数鱼人振奋的响应了二长老的命令，同一直待在族里的大长老不同，与战士们同吃同住，永远身先士卒的二长老更受他们的欢迎！
    已经到极限的大猩猩被鱼人最后一次冲锋彻底冲垮了，他被太多太多绳索拴住四肢，突然跪倒在自己深爱的大地上。
    他跪在那，迷茫的看向四周，一切似乎都是往常的样子。
    他是只猴子，现在也只是只大猴子，他知道大地赋予了他此时的力量，它也该像往常那样，在大地上自由的驰骋。
    驰骋？
    他努力看向四周，森林还是眼前这片森林，自己还是过去那个自己。
    但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么？
    鱼人将无数长矛插进了猩猩的眼球，他的视线变成了永恒的黑暗，可他偏偏在黑暗中看到了更多，比如他那舍不得回忆的曾经。
    他悟了，其实一切都没有变，他还是那个需要担心被其他生物捕食的小猴子啊。
    或许他更强了，更壮了，他以为能伤害他的生物不多了。
    但他终究死在了这里。
    死在这群和自己一只脚差不多长的小家伙手里。
    想起这些小家伙，又想起曾经的自己，原来自己和这些小家伙如此相似。
    当自己还有族群的时候，不也曾因与族人狩猎了巨大的老虎而兴奋的不能自己么。
    自己虽然变了，但也没变，因为好像有其他生物活出了自己的样子。
    自己的某些东西，好像还活在这个世界里……。
    他彻底放弃了挣扎，不再与束缚自己的绳索对抗，这样会为痛苦的他减轻一点点痛苦，当他的痛苦从一百变成九十九，他就已经舒服了个一。
    于是在这最后的舒适感下，他对自己四周的小东西送去了最诚心的祝福。
    祝你们和当年的我一样，还会享受到世界带给我的自由与欢乐，更祝你们不要像我一样，忘记了埋藏在骨子深处的畏惧。
    我果然还是变了，因获得力量而变得不再害怕了，如果当初第一次见到这群小家伙后，自己就逃到大地的另一端去，他们一定没法找过来吧。
    或许吧，但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知耻者荣，无畏者死……。
    祝你们懂得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