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无题(二)
“嘿嘿嘿嘿,嘻嘻嘻嘻,哈哈哈哈,桀桀桀桀。。。。。。”
刺耳难听的魔音层层叠叠地回荡在静谧的森林之中,为这原本郁郁葱葱的青翠树林平添了几分诡异和恐怖,突然,一团冒着丝丝邪气的黑影从一头双目赤红,愤而发狂的妖兽身上飞出,然后慢慢地凝聚成了一个人形的黑色物体。
而那曾经被黑影所附身的妖兽双目陡然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一抹代表着死寂的灰色开始从它的瞳孔中央扩散开来。
“嘭!”
妖兽巨大的肉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溅起一大片的灰尘,纵然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伤痕,但是它确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神魂被剥,真灵被融,便是连再入轮回的资格都没有了。
“嗝。”
黑影两只大手拍打着鼓起来些许的肚子,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
鬼王宗,以收魂炼鬼之法为立派之基,乃是天底下头等的邪道大派,而王鬼正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过他没有像其他的师兄弟一样到处收集资质好的魂魄从而达到炼魂成鬼的目的,他炼的是自己,通过重重邪法终于把自己的肉身给活生生地炼成了百劫鬼躯,天上地下,来去自如。食人魂魄,正是他的拿手好戏,凡间多有凡人村落整村的人全身毫无伤痕地死去,便多是他的手笔,无尽的杀戮,不单单是为了练就邪法,更是为了满足他本身暴虐的性子。
陡然间,黑影的面目突然猛地一阵扭曲。
王鬼痛苦地一张嘴,森森鬼气散发。
“呕!”
一团血红色的碎肉带着黑色的邪异气体从他的嘴里迅速喷出,然后“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片刻间便腐蚀掉了一大片地面。
而王鬼本人也好似伤了些许元气,连身体边缘的鬼气都尽数收敛了起来。
“嘎吱嘎吱。。。。。。”
一架老旧的木制轮椅在黑影的旁边停了下来,许乐皱着眉看着这一切,有些意外地注视着地上那滩慢慢消失的血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主人,我们还是快些前去寻找那株凤血草吧,有了凤血草,再请丹师制成涅槃丹,主人你的病也就可以好了。”
女人一边推着轮椅,一边轻轻地俯下身来,柔声念道。
耳边传来阵阵香风,许乐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但是他身下的轮椅却突然自己停了下来。
“我想你们或许都搞错了一件事情。”许乐淡淡地开口道。
一阵凉风袭来,场间温度陡然间降了十倍,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下来。
“咳咳咳,我许乐这辈子,这条命,我都不在乎,不过我有一件事情一定得去做,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做到,你们,明白么?”
黑影猛地一阵飞舞,嘴上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在他正想开口的时候,却被旁边一个浑身散发着恐怖尸气的男人给拦了下来,王鬼只好闭口不言。
至于其他人自然更是不敢开口了,只有女人看着许乐的背影,眼眶微红。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生下来就得承受这么多的苦与痛?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地折磨他?
他才多大?这个年纪,这等修为,在哪个地方不是当宝贝似的护着,这等天之骄子为何独独让他天生绝症,断了一切希望?这等天之骄子为何如此年纪便已心如死灰?老天,你究竟是为何独独对他如此残忍啊?
她是这世上许乐唯一信任的人,自然知道太多他的往事,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如此痛恨命运的不公,感慨造化弄人。
情绪上涌,她忍不住抹了抹眼睛,有些艰难地抿住嘴唇,肩膀微微地耸动了两下,便又复平静。
只可惜哪怕她掩饰的很好,但是在场之人谁不是有着精深的修为,如何这么明显都感应不出?
许乐闭口不言,缓缓地躺倒在了轮椅上,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许乐,你又是何德何能竟然得到她如此全心全意的爱呢?而你又能拿什么去报答她呢?
只是这一世,我只怕注定要负了你的情。
微风轻摇,一片枯黄的叶落在许乐的裤腿上,然后被她轻轻地掸去。
一滴泪落在他的心头,却烙印了永远。
许乐的声音有些沙哑。
“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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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河宗弟子们的临时驻地之处。
仇千仞静静地盘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浑身上下血气散发,那宛若实质的杀气足以让附近一切不开眼的妖兽都感应到并且敬而远之。
他本是血河宗最耀眼的那颗新星,奈何多年以来修为一直卡在元婴境而不得寸进,尽管如此,因为功法和体质的特异,他的实力仍然在稳定地进步之中,甚至可以说整个天下所有的青年才俊,任你多么风华绝代,也鲜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而纵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但也没有人会去羡慕他,境界不提,寿元有限,就是天赋再高,几百年后也不过一抔黄土罢了,而几百年后,曾经同时代的这些人呢?他们又会是什么样的修为?出窍?合体?渡劫?乃至成就仙人之躯?
他虽是血河宗杀人如麻的魔头,却连正道人士也忍不住为他的天赋而扼腕叹息。
不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不进境只不过是他不想进境罢了,他若想要进境,此刻便可渡劫!
只可惜,一道心魔,便是长生门上的一道锁,而他手上拿着钥匙,却是根本不想推开那扇门。
血河宗的镇山之宝,血海浮屠经,修的便是无情无义,摒弃掉一切人性的弱点,从此以后,再无心魔,再无壁障,修为境界一日千里,扣指便可问长生,虽是魔门秘典,而且修炼之人皆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其中却也不乏高明之处,甚至和道门功法,太上忘情录也是颇有相似之处,只不过一个是无情,一个是忘情罢了。
血海浮屠经虽然对个人资质的要求颇高,但修行过程的难度却是因人而异,而对他仇千仞来说,便是极难的,哪怕他已经踏出了那一步,却再不忍前进。
他本是普通人家少年,也不姓仇,只是时间久了,包括名字在内的很多事情自然地便忘了,或是被故意忘却了,于是他自取名为仇千仞,因为他心中确有仇怨,而且恨的极深。
一颗心,再是坚如磐石,也会有一块温暖的天地,留给一个人,他曾经也有这么一块美好的地方,那里有绿草茵茵,那里有牛羊成群,那里有清风拂面,那里有一人为他轻声哼唱。
没有歌词,也没有什么曲调,只是她的声音轻柔,只是她身上的香味清新,那便是很好的一副画面了。
只是现在,那一个画面终于永远地成了一幅画了。
仇千仞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四个血河宗的弟子感应到了之后开始战战兢兢地往后退,那样子仿佛是青蛙看见了毒蛇,绵羊撞到了恶狼,下意识地便想要远离。
“吼!”
陡然一阵刀光闪过,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轰鸣声。
一座百十丈的山峰被他一刀劈得几乎粉碎。
烟尘四起,无数禽鸟飞天而起,同时发出愤怒的鸣叫。
“吼!”
仇千仞冲着喧闹处又是一声暴虐的狂啸,声浪甚至还震歪了附近一片树林,那原本聒噪的鸟鸣声瞬间消失不见,禽鸟们恐惧得甚至连飞翔都忘记了,一个个从高空中落下,实力稍弱的,自然成了一滩烂泥。
四个血河宗的弟子只感觉自己身处一片尸山血海之中,一股股腥臭味好像活物一样顺着鼻子往他们的脑海之中挤进去,哪怕他们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道中人,都忍不住为之作呕,甚至吓得几乎**。
大刀有些无力地垂下,他有些累了。
他现在只不过是一堆快要燃尽的火焰,要么找到新的燃料,重获新生,要么,便绽放自己最后的光华,然后静静地迎来自己的死亡。
“跟上。”
手腕一用力提起大刀,他把它轻轻地扛在肩上,然后大跨步地向前走去,四个血河宗的弟子不敢落后,赶紧收起全身的不适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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