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曹吕庄登程返乡,三公子耶无害一直将曹吕庄送至长安城郊外,方才依依不舍,各奔南北。
至于耶无害返回京城如何,这里暂且不提。只说这位已年逾花甲的曹吕庄,虽然他单身徒步,没有骑驴也没有骑马,但是对于这位饱经风霜的老者来说,他依然是“宝刀未老”、步伐稳健有力。即使如今正处于烈日炎炎的夏季,但是这依然阻挡不住他那归心似箭的前进步伐。因为他那一颗驿动飘荡的心早已远寄家乡,身后的一切世事已置之度外,好象前方仅有唯一的一个目标在吸引着他前进不息——荆州!荆州!……尽快赶往荆州!
然而,远在他乡征途之中的曹吕庄和进京赶考的耶无害这师徒二人,却没有料到事情已是如此的糟糕,荆州远非他们所想象和愿望的那样会被很快平息。实际上,荆州兵乱已发展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此时此景的荆州城内外,早已是战火漫天,一片浓烟火海。镇守城池的兵马将士早已是死伤无数、所剩无几。就连那城中最高的府第——仇王府也已是残砖断瓦、一片狼藉,一个人影儿也看不到。……
就在曹吕庄动身返乡的这一天,也就是农历七月初六日,远在千里之遥、烟火未息的荆州城南门之外,晃然驰来一群披红挂彩的男女骑士。只见其中为首的一位是虎臂熊腰、黄袍束身、背插宝刀,在他身后,便是一左一右跟着两位青衣武士,随后便是三位白衣武士和五位风姿卓卓的女侠。
你道这群人士从何而来?他们又是姓何名谁?实不相瞒,这十一位武士和女侠正是从江南庐山赶往至此的“追命刀”吴天霸、“黑燕钻天”张云海、“绳镖剑舞(五)”孙可行,天山第四剑陈斗云、第五剑秦七郎、第六剑万星照,以及“庐山五娇”金步摇、李仙丹、郑温柔、沈香园、上官女。
你道吴天霸等十一人来此做甚?其实他们早已得知荆州被困,而且还知道仇天亭手下十名将士被狂风吹落至洞庭湖已幸免身亡坐船渡江而去,并且他们得知那位号称“铁手护花使”的皇甫梨奇也已渡江返往万花宫;所以他们最后还是决意离开庐山东林寺过江北上:一来他们可以继续寻找杀手阿里耶库尔;二来他们是为路过荆州一观这里的战况,也好在万急之中助仇将军一臂之力。
但是,现在在他们十一人来到荆州城南门外,一见城外刀枪纵横、横尸遍野的情形,那城内的景状自然是可想而知。于是,他们纵马加快行进,穿过残破不堪的城门,便直向城内飞奔而去。
很快,他们跨过七零八碎、血迹遍地的大街小巷,一直来到仇王府。然而,他们一见仇王府府门内外已是墙倒屋塌、冷落异常,众人立即下马,慢慢跨进了那狼籍一片的大院。但是使他们揪心欲知的是——这府内怎么一个人也没有?那仇将军夫妇俩人何在?难道会被贼兵捉去不成?……
吴天霸等人在此处寻视、思索许久,最后,他们还是从一位城内老百姓的嘴里得知一些情况:说是有十位将士奋力拼杀已将仇夫人等人护送回老家,但是,这十位将士之中并没有仇将军的影子。奇怪?吴天霸等人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等兵乱大事,仇大将军怎么会不在场?这老家都丢了,难道说“一代枪王”仇天亭都不闻不问?!……这前来攻城的贼兵又是从何而来、何人所使?想不到他们一月之前从这与大哥耶金风等三人分道而行之时,这里还是兵马训练有素、城内一片繁华的荆州古城,如今却已是天壤之别。她已再无昔日之光彩和固若金汤的气势,如今恰是落得个肢离破碎、无颜面对世人,更无颜面对这些赶至前来的武士侠客,她的内心和肌肤都在流淌着伤痛的血水,又有谁能医治好她这憔悴的容颜和伤痛的内心?可谁曾料,荆州城落得此状,也不过是在转瞬之间的事,实在是可惜可泣可叹惋!为此,后世有人作诗叹曰——
人有旦夕祸与福,天有不测之风云。
蝉嗓邪栖转眼过,隋堤风景近如何?
七雄雌雄犹未分,攻城杀将何纷纷。
秦兵益围邯郸急,魏王不救平原君。
话至此处,暂且不提吴天霸等十一人纵马荆州城一事。只说就在吴天霸等人正在城内痛心观望之际,在那远通巴蜀境地的遥遥山道之上,一群将士正护送着一辆敞蓬马车在巅簸前行。在这辆马车之上,正坐着一位怀抱小孩、面带愁容的妇人。其实这位车上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荆州剌史仇天亭之妻耶家珍。在她身后和两旁,正是曾跟随仇天亭前去耶家庄园救驾的高副使等十位将士之中的几位。但是,这十位将士经过极力冲杀护驾仇夫人出城,如今已仅剩下高副使等五位将士。这也难得十位将士对仇大将军的一片赤胆忠心。他们一路护送着仇夫人已有三日,但是由于前往东道镇耶家庄园路途遥远而且山道弯弯,十分难行,所以他们还未行过三分之一的路程。在这一路之中,不要说是仇夫人耶家珍,就是高副使等五人也是一直愁眉紧锁、万般思念仇大将军。他们几人记得异常清楚,自从他们和仇大将军在山峪中遇到那场狂风,他们就已与仇大将军失去联系。他们真不知为何那一阵狂风竟会将他们和仇大将军相隔千里之遥,更无从得知也根本不会相信那场“狂风失散”竟是他们与仇大将军的千古永别!……
再说在那巴蜀东部山川的东道镇耶家庄园的“飞龙客栈”大门之外,只见三位轻装束裹的年轻武士在一群人的簇之下纷纷上马准备东行。在他们身后的石阶旁,便是耶老太爷、大公子耶东升和总管康忠汉等人。明了之人不难看出,那跨马欲行的三位武士正是“蜀东六雄”之中的“飞天神龙”耶金风、“铁扇公子”欧阳青风和“卷地风”黄世英。
试问这三人要去何方?实不相瞒,他们三人正是奉耶老太爷之命前去荆州城打探消息,如有不测,他们三人也好助荆州剌史仇天亭一臂之力。其实,耶金风和两位兄弟也早已在庄园里憋闷不住:他们料想,耶家庄园已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家园内有康总管带人看守,更有县衙郭昭?郭都头率人保护,更何况他们自从在万年寨刘振天府中遇见静眉道长之后,为了武林道共同的目的和利益,他们古、耶、刘三家已经讲和,日后不再为地盘相争,而应顾全大局、共对武林叛逆之人。所以,他们兄弟三人早欲出征远行继续寻找仇杀。而且借此出行之机,他们还要寻找那已出入江湖的三位结拜兄弟;必要之时,更要助“南枪王”荆州剌史仇天亭一臂之力。
于是,台下马上的众人相互拱手辞别,“飞天神龙”耶金风便一马当先,领着两位好兄弟向东方疾驰而去……
且说那远在京城长安的三公子耶无害回归丞相府后,他便打算在这临考前的最后一天在京城内作最后一次的游学观光。于是,耶无害上殿辞请王丞相之后,便独自走出相府,一个人轻松自在地向西行去。
时辰不大,耶无害已慕名漫步来到长安城佛经三大译场之一的大兴善寺,其目的就是准备在此游览观光一番。然而,如若耶公子得知荆州城及仇王府已落魄得不尽想象之状,他哪有还闲暇之心来此处观光?甚至是他宁愿放弃此次应试,也要飞驰而归、去力挽一切。但是,他死也不会现在就想到——“荆州已是大势已去,万念俱灰!”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兴致勃勃地来到大兴善寺,那“荆州的一片风火烟云”对他来说依旧如蒙鼓中。但是,这寺内的景状却大大出乎其料,更不知道他竟会在这美其名曰“大兴善寺”之内遇到佛面兽心的恶魔和“吸血鬼”,实则是大善不善而是大恶极恶。
也许有人不禁要问,为何耶公子这不去、那不去,偏偏先到这佛寺?这对他日后的应试又有何益?其实这在前文已说过,耶无害是慕名前来,而且这些佛教经典对他的儒学理论也是“有益无害”;更何况他观赏完这佛教圣地以后,他还要到那“开成《十二经》”去一饱眼福用以弥补他的不足。因为那碑文《十二经》里荟萃着前朝众多名家的手笔石刻及“真草隶篆行”的经文,早已是琳琅满目、五彩缤纷,他岂有不去之理?
再说起这京城的大兴善寺,早在两年前,耶无害的另一位佛家名师法深大师给他讲述佛道理论之时,便提及过这一佛教密宗发源地的大兴善寺。而如今这大兴善寺在陕西省西安市南2.5公里。始建于西晋泰始至泰康年间。在隋朝开皇年间,印度僧侣那连提黎耶舍、阇那崛多、达摩笈多先后来到长安传授密宗时便住于此处。及至唐朝开元四年至八年即公元716年至720年号称“开元三大士”的印度僧人善无畏、金刚智和不空在这里翻译出密宗经典五百多部,其中就包括《楞伽经》和《圆觉经》两部密宗经典。据说日本僧人也有慕名来此学习的。其后在一行和尚做主持时,寺内僧众对天文、数学的研究曾作出重大贡献。子午线纬度的长度就是一行大师(法名一行,本名张遂,出生于魏州昌乐,即今河南濮阳市南乐县,一说邢州巨鹿,今河北邢台,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邹国公张公谨的曾孙。)计算出来,比国外的阿拉伯天文学家最初实测子午线长度公元814年还早有90年。如今唐时建筑早已毁损,仅遗留有唐刻青石龙头和历代整修寺院的碑碣。现存的佛殿、禅堂、配房、钟鼓楼等,都是明清的建筑物。1956年全面修葺。所以,这大兴善寺已不愧为佛法大师及密宗经典荟萃一方的精华圣地雅阁!
但是,三公子耶无害今日来至此处,却远非他所想象之中的精华圣地。他只见这里的院墙和大殿残缺不齐,冷落僻静的寺院里似乎看不到人的影子。耶无害对此不禁有些愕然与失望!正在行走之际,耶无害猛然听见殿内及院墙一角传来 “叮叮当当”的打凿声。他寻声观望,只见是几位寺僧在修补房子和院墙。他心中不觉升起一丝快意,而这丝快意又很快焕发出一个美好的幻想。因为这一时他突然发现这寺僧有心进行修补,他日必然不会象今日如此荒凉箫条!
耶无害正这样想着想着,不觉已来到大殿前的石阶旁。
忽然,大殿的前门“吱扭扭”地被拉开——只见一位紫衣峨冠的官员带着两名随从跨出大殿,看其年纪也应是不下于六十岁之人,但是看其衣着装束及其行走步法却与中壮年之人无异。
见此情形,三公子耶无害急忙闪在一旁。那位紫衣官员随意用眼光照了一下台阶旁边的这位白衣束带的年少公子,便领着两名随从阔步向院外而去……
于是,三公子耶无害扭头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三人,直至他们跨出寺院大门在他的视野之中悄然消失,他依旧还在琢磨着这位紫衣峨冠的官人。看他的紫袍装束,必定在朝中身居高位,难道他就是王丞相曾提起的左丞相陈田中?……这不可能吧!听王丞相说,陈田中连日大宴宾客,他必忙得不可开交,他怎肯来这冷落寺院?那这位官人是何许人?耶无害总有一种莫明其妙的感觉和动力想弄清此人的身份,因为他感觉此人不凡,象是高深莫测而内含一股杀气!说不准,他日后不还会经常接触此人呢!实际上,耶无害的这种感觉和想法的确是正确无误。而且日后他竟与此人展开一场杀机四伏、明争暗斗的较量。这当然是后话,此处暂且不作多提。
且说耶无害正这样用心思索着,冷不防,一只巨大有力的佛掌将他一下子提到台阶之上。刹那间,这突其不备的“一手”直把耶无害惊出一身冷汗,闹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未等他转头观望,只听一个狰狞的声音威喝道:“小兔崽子!你哪里走!你为何偷看我家丞相?”
这时,耶无害已被那只巨手提放在大殿前的走廊之上。等到他回头观瞧时,不由惊喜道:“啊!……师父!是你!”
你道三公子耶无害身后这人是谁?实话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在巴蜀东道万年寨少寨主刘振天府中被静眉道长追赶逃逸至此的法深大师。自从他在刘振天府中被静眉道长一掌击中之后,他侥幸得以逃脱,就是“飞天神龙”耶金风随后再追之时,他已是逃得无影无踪。至此,法深大师见自己已经败露,无从再入江湖,而且那巴蜀山川也绝非是他藏身之地,所以他几经辗转来寻找卧藏在京城之内的总头目。
“啊!……徒儿!怎么会是你?”法深大师也不由吃惊地说道。此时,他自然已将狠抓着徒儿的巨手放松下来。
“师父!你可把我吓坏了!”耶无害忍不住埋怨道,“徒儿前来京城赶考,明日就要举行京试。所以今日特来此处游学观光,谁是单来偷看你家丞相?况且我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更没想到在这会见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法深大师随即一改刚才的态度,慢慢地双手合实,一本正经,含首念了一偈:“吾本来兹土,受法传吾经。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徒儿在临考之前还是一心向佛,实乃是我佛慈悲,我佛的造化。”
“师父过讲!你时常告诫徒儿说,‘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要想修道成佛,我佛之心应是无时无地无心不在。心中有佛,时时向佛,才可修成正果!一日不念佛,则我心不净、烦忧滞留,岂可遗忘我佛呢?”
“无量寿佛!善哉!善哉!来!徒儿!随我到殿内细谈。”
法深大师说完,便领着耶无害走进殿堂,在一张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等到法深大师命人砌好两杯热茶,三公子耶无害终于憋不住问道:“师父!你我最后一次分手之时,你说要去峨嵋(眉)山修行,可如今怎么又回到京城?”
“善哉!善哉!哈!哈!哈!”法深大师大笑着放下茶杯说道,“修行修行,何处不修行?‘金五台,银普陀,铜峨嵋,铁九华’,虽说它们远在大江南北,可我佛有法,呼之即来,吹之即去,亦犹如佛身神游其境,此乃修行大兴大善之德也。何必亲身前往?”
“哦!……弟子明白了!”三公子耶无害不由恍然大悟,说道,“大师明心见性、佛法无边,师父您已达到五眼六通的至高神奇境界,实在令弟子望尘莫及!”
“哈!哈!哈!”法深大师闻听,依旧大乐道,“徒儿不必灰心!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众生芸芸,佛性人皆有之,勤而行之,静心守佛;及至六根俱静,四大皆空,自会达到功德圆满、大彻大悟而无人间烦忧,可神游三界六道十八天矣。”
“师父!”耶无害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举目问道,“你刚才说我偷看你家丞相,那人究竟是谁?”
“噢!……”法深大师马上止住笑容,慢慢站起身,踱了一下步子,然后转身望着耶无害说道,“徒儿!你还不知道,实话告诉你,他就是当朝一品大元左丞相陈田中。”
“啊!……果然是他!”耶无害心中暗暗吃了一惊,“难怪他刚才他那么大的气派!原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耶无害想到这,随即又问道:“师父!你怎么会认得陈丞相这么大的官?我可从来没听你说过此事!”
“哈!哈!哈!”法深大师望着可爱的徒儿,又坐下来说道,“我和陈丞相已是多年的故交。他这次来已答应要为我修建这座大兴善寺!”
“这么说这位陈丞相还是很乐善好施。”
“那是当然!”法深大师悠然地说道,“我俩是多年的老友,他帮我,我帮他,这是很自然的事。”
这时,三公子耶无害又想了想说道,“不过我听说陈丞相是今年京试的主考官,他现在府中大宴宾客,师父你既是他的老友,为何不前去道贺?”
“善哉!”法深大师不禁称赞徒儿一句,然后说道,“贫僧一向嗜好清静安乐,不爱到花天酒地去烦忧佛心。这一点陈丞相对老衲是非常了解,所以他才特意枉驾屈尊亲自光临寒寺!”
“噢!……”耶无害闻听,不禁默默地点了点头,已沉浸在思索里。
“嗳!……”法深大师此时仿佛回忆起了什么,赶忙问道,“徒儿啊!我整天叫你徒儿、徒儿的,却要把你的真名实姓忘了。你叫慕容……慕容什么来者?你给我再讲一遍,日后我也好让主考官陈丞相关照你一下!”
耶无害被师父这么一问,他猛然想起三年前他拜法深大师为师的情形。当时,出门在外,他为了隐埋自己的真实姓氏,便把自己非常喜爱的绰号“慕容天水”的名字告诉了法深大师。顾名思义,此中当然含有“羡慕天水这个地方”以及“爱慕天下山水”之意,简而言之也可叫做“慕容山水”,但此中却没有天水这个真实地名。对于爱好名胜古迹以及天下田园山水的他,当然对这个富有诗情画意的名子非常欣赏羡慕。也难怪,他听到王丞相说京城有位号称“京师第一枪”的武林高手竟与他仅一字之差叫“慕容山水”,试想,“慕容天水”耶无害怎不感到这是“天合人意”的巧妙之至?
然而,事到如今,耶无害仅把这一别名向法深大师讲过一次。可这三年已过,法深大师却只将他的名字记住一半。这让耶无害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他现在还要重新改口道出自己的真名实姓不成?……万万不能!因为五月四日清晨,在巴山蜀水,法深大师曾让他送信给一位名叫“耶金风”的武林高手,可谁想事情竟是这么的巧,这“耶金风”正是他的二哥。所以,为了查明法深大师的用意何在,他便将师父所书之信拆开一观之后,认为对二哥耶金风“有益无害”,也就神出鬼没地传递到二哥耶金风的书桌之上。
然而,这一切法深大师却是被耶无害蒙在鼓里。他只知道徒儿很是精明能干而且武功高强,对巴蜀东东道山区的地形也很熟悉,所以他也就放心大胆地将这“向耶金风传书”这唯一“重任” 交给新徒儿,而更多的“传书重任”却交给与之共谋大业的大徒弟阿里耶库尔,并且这些重要事件法深大师也是对这个后来的“可爱徒儿”慕容天水一直隐瞒至今。然而,他哪里知道,他这“封门”的“可爱徒儿”却也有真情隐密。
耶无害想来想去,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我是道出自己姓‘耶’名‘无害’好呢,还是依旧说自己叫‘慕容天水’更合适?……咳!一不做,二不休。还是不让师父感到吃惊为妙,就还叫慕容天水!”
想至此处,三公子耶无害终于开口说道:“怎么?师父!徒儿这么好听的名子你却已忘了?我叫慕容天水啊!”
“哦!……妙哉!妙哉!”法深大师又不禁连连称赞道,“是叫慕容天水,只是年数已久,我只叫你徒儿徒儿的,却差点将你的名子全忘,实在是为师我之过。我想今后我不再会如此健忘,他日我必向主考官陈丞相推荐于你,你只管等待好消息!”
“咳!这可不是我的真姓大名!难道说我还要在卷上署名‘慕容天水’不成?……”耶无害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不迭,如若他在答卷上签上“耶无害”之名,那“慕容天水”又何以去了?这岂不有意让师父失言于陈丞相?耶无害此时的心境,简直有些苦乐得左右为难。
“怎么?徒儿!你不相信为师我可以保举你?”法深大师仿佛看出徒儿的心思。
“噢!不!不!”耶无害连声否认道,“据我今日所见,我认为师父所言甚是。只是……”
“只是什么?……”法深大师话音刚落,这大殿门前突然闪现一道黑影。眨眼之间,这道黑影已越过门槛,陡然在距离法深大师和“慕容天水”耶无害仅有三尺之远的前方钉住。这人身法之快,简直难以笔墨形容。这突如其来的一人,怎么不令落座谈心的师徒二人为之一惊?
再说此时的“慕容天水”耶无害定睛一瞧,他不由机灵地打了一个冷战,那双手早已冷汗渗出。只见此人长发披肩、身着黑衣鹤氅、腰束佩剑,浑身上下全是黑色夜行衣。看其年纪,也只不过是在二十上下。好不威风森然而又暗藏杀气的一位英俊潇洒的少年武士!
你道这黑衣年轻武士是谁?一向冷静自若的三公子耶无害为何见了他却心惊肉跳、冷汗直冒?恐怕这种“惊风密雨”的心态也只有三公子耶无害最清楚——这陡然而来的黑衣武士正是六月十日他在大雁塔顶层所闻所见的那“四大恶人”之一的黑衣剑客!当时耶无害早已也感觉对此人的身段和脸形好生面熟,好象而且绝对在哪儿见过面。幻觉之下,他已想到恶虎山林出现的蒙面刺客。莫非他就是契丹杀手阿里耶库尔?他们已经在恶虎林交过手。没想到在这七月初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不请自到!今日他来这做什么?难道他是跟踪过来追杀我?……
耶无害正在幻想之间,只见法深大师已笑逐颜开地开口向着黑衣武士说道:“善哉!原来是我大徒儿来了。”
“这位是……”只见那黑衣剑客用陌生而又冷涩的目光打量着三公子耶无害。
“我来介绍介绍!”法深大师说着,便站起身来。于是,三公子耶无害也随之站起身。
这时,只见法深大师将手伸向慕容天水,对黑衣剑客说道:“这是你师弟慕容天水!”
“师弟?!……慕容天水?”黑衣剑客依旧冷傲藐视着耶无害问道:“那你和‘京师第一枪’慕容山水是什么关系?”
“噢!……”耶无害闻言,微笑着答道,“纯属姓名偶然相似,并无任何关系。”
“胡说!我看你们是兄弟俩!”黑衣剑客说完,拔剑就要刺向慕容天水。幸好居在两者之中的法深大师伸手抓住黑衣剑客的右手腕喝道:“休得无礼!他是你师弟!”
“我师弟?!”黑衣剑客愤然撤下利剑,并未立即入鞘,提剑喝道,“我可从来没见过他!”
“阿里耶库尔!你远自北方耶律氏国而来,他乃是巴蜀山川之人。你们相距千里万里,哪是那么容易相见的?更何况你们俩都是我在周游四方时异地所收的门徒,我也没有在你们当面提及此事,所以直到今天你们师兄俩才不期而遇!”
闻听法深大师这一席之话,三公子耶无害只觉得一道刺耳贯顶的名字直在他的脑海里翻腾滚跃——阿里耶库尔!……耶律氏国!……这犯下滔天罪行的大逆不道之杀手就在眼前!就是他眼前这位黑衣剑客!恶虎林中出现的黑衣蒙面杀手也应该就是他!他真恨不得上前一掌结果这贼客的小命!但是,他马上又打消这一冒险念头。因为在这顷刻之间,他猛然想起静眉道长所告诫他的话语:“千万不要冒用武功,否则性命难保。你要学会忍耐!忍耐!……”在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岂能“打草惊蛇”?现在还要隐忍以行,还要暂时“与狼为舞”,做一名暗藏在敌人身边的卧底!
于是,耶无害强压住心中怒火,只用敏锐的目光记清阿里耶库尔的面容,打算日后伺机将其拿获!……既然阿里耶库尔是法深大师的大徒弟,难道说师傅也是武林奸细?大雁塔之内密谋的“四大恶人”之中会不会就有法深师傅?……至此,耶无害不敢再往下多想。可是法深大师知不知道他的底细?万一法深获知他真正的底细,他这所谓的潜伏,一场冒险的“生死卧底”就会被他们揭穿而致使性命难保!他必须时刻提防面前这两个阴险人物。
再说此时的阿里耶库尔听得法深大师的一番介绍,便索性收回宝剑,他胸中的介备之心也随之退缩而去。然而,他心里哪里知道,对方也正盘算着他自己!而且阿里耶库尔更无从料想到,这位名为“慕容天水”的师弟却是他和“燕山浪魔”所要追查的必死之人。他还以为在那大雁塔顶层窃听去他们机密谈话的“飞客”不是“飞天神龙”耶金风就是“峨嵋飞人”陆文飞,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所要追杀的“刺探”竟已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所以,介备之心已经打消的阿里耶库尔抱拳施礼道:“师弟请见谅,我让你受惊了。”
“师兄不必客气!”耶无害已泰然自若地说道,“只是你突然而来,我还以为是不速之客要刺杀我和师父二人呢!”
“哈!哈!哈!”法深大师闻听徒儿那话里带刺的话不禁大笑起来,就连那阿里耶库尔也自以为是地高傲狂笑。因为在他心目之中,神出鬼没地刺杀武林人士,已犹如信手拈来之事。直到现在,阿里耶库尔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沾沾自喜。
这时,只见阿里耶库尔止住笑容,说道:“师父!虽说他是我师弟,可我们初次相遇,还不知各自功底如何。所以我想与慕容师弟比试一下拳脚,师父你看如何?”
法深大师闻听此言,便望了望慕容天水,然后又转首向阿里耶库尔说道:“你的慕容师弟明日就要京城大试,今日他要特来游学至此,我看你还是等你师弟京试之后再作比试!”
“噢!……既是如此,师弟就不必为此分心。你还是为你的京试早作准备。”
三公子耶无害听得阿里耶库尔的这番话,他也不由打消与他比试拳脚的念头。因为他也想借此之机摸清对方的现今功夫如何,但他一想到静眉道长的告诫,他心中的怒气便消掉一大半,更何况阿里耶库尔已不想再作比试,他又何必为此妄自逞能?于是,耶无害趁机向法深大师和阿里耶库尔告辞道:“就依师兄之意。不过我还要去‘开成《十二经》’一趟,所以不能在此久留。就此向师父和师兄告辞!”
“师弟请……”阿里耶库尔说完,三公子耶无害便在法深大师师徒的陪同下向大兴善寺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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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蜀中三雄”和“天山三剑”及“庐山五娇”十一人一睹荆州城之惨状以后,无不悲痛万分。但是,事已至此,荆州城败局已定,所以他们十一人决计返往巴蜀东道:一来是为追上护送仇将军夫人耶家珍的人马;二来是为会合昔别多日的耶金风等三兄弟。他们此计一出,便飞马向荆州城西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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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是日清晨由京城长安出发南下荆州的儒学名师曹吕庄,他早已经过京城东南隅的曲江池及西汉宣帝刘询的陵墓,直奔正南方汉宣帝许后的少陵和玄奘塔高耸而现的兴教寺。
触境生情,对景感慨。曹吕庄遥望着那土堆之上的少陵,少陵故事油然而生。他想起了曾住在少陵附近,大唐朝最负盛名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杜子美。这位被后人称颂为“诗圣”的杜老先生曾一度给自己取号为少陵布衣、野老、野客,以及杜陵布衣、野老、野客。由此点点名号不难看出,这些无不再现着杜甫先生与天下疆土和布衣百姓紧密相连、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心态。
然而,此时此景的曹吕庄先生又何尝不是这种忧国忧民的心情?他一心向南欲往荆州,然而路途遥远,数日难到,这怎么不使他揪心欲焚?……荆州城池是否守得住?城内军民又当如何?……该不会城破人亡吧!……这一连串的心中忧虑不时地困绕着曹吕庄的脑障。这世态的惨淡和战乱纷纷,也无不使他感到他一颗老弱之心无以阻止这惨无人道的战争与武林毒杀!咳!回想起来,还是杜老先生警诫世人的诗句说得好:“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这的确是劝诫警醒世人的感慨之语。但是,数列起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帝王将相又能有几?
曹吕庄就这样一边思索,一边匆匆地向前行走。不知不觉,他已来到那佛教慈恩宗发源地的慈恩寺。
此时,曹吕庄正昂首凝望着那寺院里一高一低的舍利塔,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于是,曹吕庄急忙回首相望,却见一列马队已在前方不远处嘎然而止勒马停了下来。只听最前面为首的一位将官转首命令道:“停——将士们!如今已距京城不远,但我们不可马上进京。所以我们暂且在寺内休息!”
这样一声令下,只见那列将士纷纷下马,在那为首的将军带领之下,便向慈恩寺大院走去。眼见这群人马就要全部进入寺内,曹吕庄终于忍不住叫住最后一名士兵问道:“敢问这位小兄弟,你们是从何而来?你们的将军又是谁?”
这名士兵瞅了瞅面前这位老者,便毫不隐瞒地回应道:“我们将军是归州郡守李军锐。我们本是荆州刺史仇天亭的部下,不想我们被当阳叛军林可多追击至此,实在是兵败如山倒!不过我还听说荆州城池已被林可多的军队攻陷,城内更是惨不忍睹。”
“啊!……你说什么?!荆州已被叛军攻陷?!”曹吕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有仇大将军镇守的荆州城竟会被贼军攻破。而且他曾听说过当阳守将林可多此人,他会有什么能耐竟能攻破仇大将军镇守的城池?莫非仇大将军不在城内?……
曹吕庄不禁大惑不解,紧跟着那名士兵追问道:“小兄弟!这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听得的谣言?”
那名士兵见此老者如此关切此事,便索性停下脚步,如实回答道:“这并非我亲眼所见,但却是事实!而且林可多的人马又兵分两路去取襄阳和房县。”
“啊!……竟有此事?”曹吕庄更是吃惊。他真没想到,林可多的军队进攻得竟会如此迅速。如果说他的军队真的已取下荆州然后又兵分两路去取襄阳和房县,这岂不简直是神速之至!难道说这林可多背后有靠山特意为其出谋划策不成?那他的幕后之人究竟是何等人物?他竟敢大逆天下之违兴兵作乱?简直是有点活得不耐烦。难道说皇上和大元帅朱卫登会容此逆贼猖獗下去不成?哼!善恶到头终有报!看这帮贼军还能猖狂多久!
想到这,曹吕庄又紧接着问道:“敢问小兄弟,你家李将军要把你们带往何处?”
那士兵听了,不由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欲投奔兵马大元帅朱卫登,但还不知他会不会收留我们,也不知大元帅会不会以军法处置李将军。如果是这样,我们岂不是白来京城送命?”
“噢!……”曹吕庄不由点了点头,说道,“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我想朱卫登元帅断然不会处置你们。也许元帅还会重用你家李将军去讨伐林可多!”
“多谢老先生能说出此话!”
“咳!何来说谢?小兄弟还是赶快进院休息!”
曹吕庄说完,依旧忧心重重地向前方行去。……
话说三公子耶无害离开大兴善寺,很快,他又只身来到刻有唐朝“开成《十二经》”的碑文集中之地。因为他心里知道,这石碑上刻的经文正是“儒家十二经”,在历代文人举子必读之文。而且每年的应试,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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