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槐仙尊正整理衣裳的手顿住,衣领子松松垮垮地斜着,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
说点不好听的,倒像是在故意勾引人,但下一秒,心中“嘶哈嘶哈”的玉长风,就不这样想了。
“什么?”云槐吹鼻子瞪眼,“你把云澜也给带下来了?”
“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把消息告诉他吗?”
他凶得厉害,仿佛化身成了头暴怒的狮子,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玉长风化身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白兔,都死到临头了还狡辩。
“云槐,你听我说,我……我没把消息告诉他啊!”
“碧落云巅耳目众多,可即便是我不告诉,他也总会在其它地方听来。”
“特别是那个蜀味堂!简直就是信息收集所嘛,我也不能把弟子全给毒哑了,是吧?”
“那我还以什么仁慈闻名啊?可不就成了个丧心病狂的阁主了?”
“到时,后世之人便会说,碧落云巅阁主,为了遵循道侣的嘱托,竟然对门中弟子残忍下手。”
大名鼎鼎的云槐仙尊,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你想象力可真丰富。”
“哪个后世之人乐意议论你?又蠢又憨,还一点都不可靠。”
他有些烦躁的,把滑到臂弯中的衣裳拉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弟子聚集地走过去。
“哎?你上哪儿去呀?”
“我带人去把云澜抢回来。”云槐走路姿势气势十足,答得简单明了,还直截了当。
“哎,不是,你肩膀上的伤口都发炎,溃烂了!能不能就少折腾了?”
云槐满面焦急,浓密的眉毛紧紧地皱起,“我不折腾,那我师弟,还有那个蠢货徒弟怎么办?”
玉长风小步慢跑上去,猛地抓住他手腕,“你别去了,我带人去救,我带人去抢,好吧?”
“再说,你带人去救,你知道冥龙将他们带去哪里了吗?”
云槐傲娇地别开脑袋,十分倔强地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找。”
说得有那么些不切实际的道理,可不就是大海捞针的实例吗?
玉长风把未受伤的弟子,全召集在一块儿,留下小部分守着法阵,保护云槐尊上。
正准备出发时,他顿下脚步思考着什么,又忽然折返了回来。
他望着云槐温润的脸,以及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情绪的双眼,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当众拉起他的手,轻声问:“你要不要跟着我走?”
云槐怔了下,不知他在问什么,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回答。
玉长风就继续说,同时瞥了眼儿他身后的弟子,“把你交给他们,我总放心不下。”
看着那些糟心,两眼都写着不靠谱的众弟子。
他总觉得发生危险时,不是他们保护云槐,倒反而是给云槐增加了负担。
而且,不把这个人带在身边,丢在这种鬼地方。
玉长风总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悬着块儿,落不下的石头,牵肠挂肚的。
“要不你还是跟我一块去吧?不是担心你小师弟吗?”
云槐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有点点星光在眸子里闪动,透露着一丝含蓄却灿烂的笑意。
“好,那便一同去。”
“我护着你。”
“我伤得不严重,无需你保护。”
玉长风强硬地说:“我护着你。”
“…………”
懒得理会幼稚鬼的云槐,拂袖甩开他的手,径直地走向了队伍中。
看得叶辞净抓耳挠腮,不明所以地问:“云槐尊上,您还受着伤呢,怎么能也去?”
云槐神色坦然自若,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阁主知道自己学艺不精,害怕。”
“啊?阁主害怕?”叶辞净明显是没有相信,但也不敢反驳,“哦。”
-
萧璟泫游了很久,或许是姿势不对劲的问题,他感觉手臂和腿脚都已经麻木了。
冥龙在海底窜游的速度很快,尽管身躯十分庞大,走位亦然很灵活。
正因为它体积庞大,在越来越昏暗的海底,才不那么容易跟丢。
最后在一座以黑色礁石,搭建而成的诡异宫殿前停下,冥龙驮着小师叔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这片礁石宫殿之上,每一处都透露着诡异,仿佛是有个巨大结界支撑的。
人走进去以后,就如同生活在陆地上般,可以正常地呼气吸气。
礁石的墙面上有些狰狞的抓痕,条条连接成巨大壁画,静静诉说着时间的沉淀。
甬道中有光,冷绿色的鬼火,幽幽地燃着,时不时噼啪作响,如恶鬼凄厉冤叫。
萧璟泫摸索着前进,心中并没有几分怕意,甚至还有些鄙弃不屑。
这个黑漆漆的鬼地方,连他曾经魔宫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只是他手摸着墙壁上,那些深浅不一、凹凸不平的抓痕,凹槽之中总有些不停蠕动的虫子。
这点让他心里有点犯恶心,但他又不得不扶住,因为这个甬道被冥龙施了幻术。
有半面看似有路可走,实际上却是空地,他方才就差点一脚踩空了。
萧璟泫只能屏蔽自己的触感,加快了往前的速度。
突然,没有注意脚下,仿佛踢翻了个什么东西,他定睛去瞧竟然是个小木匣子。
“什么东西?骨灰盒吗?”
抱着死者为大的心思,他弯腰俯下身,正要伸手去捡起来的时候。
那个木匣子的盖子,骤然诡异地翻开,一团黑气从中冒出,凝聚成一张狰狞的脸庞,恐怖的笑容逐渐展开。
随即,安静死沉的空气中,也响起阵阵诡异尖锐的笑声,忽远忽近的。
在他脑子里环绕的厉害,只是这种捉弄、恐吓人的小把戏,身为魔尊时期的他,早就玩腻了。
待那一瞬息间,脊背升起来的冷汗与恐惧降下去后,便觉得也没什么了。
萧璟泫嘲笑地扬了扬唇角,抓起那木匣子,撒气似的丢得很远。
“这条龙,还是个幼稚鬼,尽玩些小屁孩都不屑一顾的小把戏。”
没有木匣子落地的声音,只是空气中的恶鬼哮叫声戛然而止,像是被布条忽然捂住了嘴巴。
甬道深处发出沉闷的声响,伴随着飘忽不定的风铃声,似乎有钝了的屠刀砍碎骨头的声音。
还有石墙的嘀嗒声和遥远回响的脚步声,组成一种奇怪的旋律在荡漾。
突然,墙壁上的凹槽中,开始慢慢地渗出血迹,形成一个诡异的人形……
萧璟泫蹙眉去看,随着鲜红粘稠的血迹,缓缓画成一个封闭图形。
他瞳孔骤然紧缩,原本平静的心跳猛烈起来,在耳边回响着。
那张血迹斑斑的脸,竟然是楚淮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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