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情浓于水

    “那一年，我在城里一处工地上打工，不小心被一根钢针穿破脚掌。因为没什么钱，只好在工友简单的包扎下休息几天后又坚持干活。伤口被感染后，我每走一步，脚下都传来钻心的剧痛，可为了生存。不得不咬牙坚持。终于有一天，我坚持不住，晕倒在马路边。在那一张张陌生而冷漠的脸孔上，我完全看不到一丝希望。”女子的话让我们不觉鼻头阵阵酸意，一个女子，从小与孤独相伴，却还要承受这些磨难。或许是女子的身世让李欣妍产生了共鸣，她轻轻握着女子的手，送上淡淡微笑。
    女子的反应完全在我们意料之外，她说着这些事，脸上却没有一丝悲愁，反而充满欣喜。“有时候命运总会在最后关头才会降临福运。本以为我会就这样倒下，没想到偏偏遇到了长寿，他那时候也是在城里找了一份简单的事干。看到晕倒在地上的我，二话没说，抱起我就往医院跑。可惜他那个愣头愣脑的人对城里根本不熟悉，见到一处小医院就往里面冲。我躺在走廊出的长椅上，可面对那高昂的医药费，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也相差甚远，只能抱头蜷缩在墙角。看着过道上徘徊的医护人员，长寿就像疯子一样，抓住每一个路过的医生，乞求他们给我医治。但换来的只有和他们身上那白色大衣一样苍白的面孔和冷冷的三个字——先交费！
    我模糊中看到长寿从颈上取下汗味浓烈的毛巾去水池边搓洗好一阵后，满脸无助的坐在我身旁，用手小心翼翼的为我擦拭伤口。虽然那冰凉的毛巾让我脚掌剧痛难忍，但他一举一动却温暖我的心。”
    看着女子洋溢幸福的笑容，我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不愿意打扰她。这是属于她的美好回忆，而且是永远的回忆了。
    她仍然沉浸在幸福中。“剧烈的疼痛让我再次昏迷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躺在病床上，而且还是那种条件很不错的单人病房。”
    “是有好心人帮了你们？”耗子问。
    “呵呵！这怎么可能。当时我醒来，病房里是长寿，别看他一个大男人，见到我清醒过来，他反而扭扭捏捏起来。给我递上一碗熬好的汤，紧张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女子一说到这里，不觉都笑出声来。
    “那这看病的钱哪来的？”李欣妍疑惑的问。
    “一开始我就问他，可他让我别管。那些天我看着每天都有护士来换药，而且都是效果很好的那种。我知道这些药需要很多钱，长寿他不可能拿得出来。可是他始终都不提钱的事，只让我好好养身体。毕竟我们也是初次相识，所以我不便追问太多。而长寿他自己除了给我买吃的外，几乎没有离开过医院。一个星期后，我已经好差不多，长寿毕竟救了我的命，而且我也能感觉得到他很关心我，所以我决定好好跟他在一起。可是，没想到的是，当我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后，他却立刻反对，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告诉我。拿出很大一笔钱给我，让我离开他。那是很大一笔，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出院的头一天晚上，我发现楼道口蹲着一个人，在不停抽烟，时不时还咳嗽几声。是长寿，其实他是不习惯抽烟的，可那天晚上他几乎抽了半包，在我不停的追问下他才说出实话。原来那些钱是他抢来的。”
    “抢的？”我们异口同声的说。
    “是的，不过不是抢的其他人，而是不义之财。所以那些天他很少出去，几乎一直在医院里。”
    “这么说来，他不让你跟在身边是不想连累你？”杨佳玉开口问。
    “这也算一个原因，不过最主要的并不是这个。”女子对我们完全没有芥蒂。
    “是诅咒吧？”我叹息一声开了口。
    “看来你们一定和他交情匪浅，他什么都告诉了你们。不错，就是诅咒。那一晚他告诉了我一个让我感觉无比荒唐的故事，可他难过的眼神告诉我，这个故事是真的。只要我跟了他，就不会活太久。但我并没有被这些吓到，我告诉他，我的命是他救的，没有他，我早就可能不在了，所以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幸福的过完这一生就知足了。那一晚，我们谈了整整一夜，他终于放下心中的顾及，天亮后办了出院手续。城里不能待下去，所以他把我带回他的老家，带到这里。他知道我喜欢独处，所以特意盖起了这间木屋，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虽然日子清苦，但我们相濡以沫很是幸福。”看得出这女子很爱施长寿，她越是这样心满意足的样子，我们反而越是不知如何开口。
    女子脸上的表情突然又发生了转变。“这平淡的生活过了几年，本以为能一直延续，但后来他又开始渐渐刻意疏远我。”
    “我记得施大哥对我们说过，关于家族诅咒的事，曾经有一算命先生告诉过他父亲，只要夫妻分开，有可能会让妻子寿命延长。或许施大哥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所以不得不这样对你。”我对女子解释出。
    “不。“女子摇摇头。“他疏远我并不是这件事，他曾经也向我说起过这个事。我也告诉过他，和他在一起就知足了，哪怕时间再短，对我来说都是很幸福的，我不想再那样孤独的活着。他之所以后来态度突然发生改变，完全是因为一块废铁块。”
    “废铁块？你说他刻意回避你是…是因为一块废铁？”李欣妍和杨佳玉同时惊讶的说。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俩人既然如此深爱，最后却因为一块废铁而产生隔阂。
    “其实这废铁块与他那次抢钱有关。”
    “抢钱干嘛抢一块废铁啊？”在耗子看来，废铁当然不能和钱相提并论。
    “这废铁并不是他抢来的，是在打斗中，无意混入钱袋里，被他拿了回来。一开始他也没有在意，废铁被随意丢在角落，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满屋子去找这块废铁。而后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我也不知道这废铁有什么地方这么吸引他，可他什么也不说，就拿着废铁和一本破旧的书本没日没夜的研究。差不多半个月后，他说他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哪里也别去，就在家里。”
    “那他出去干什么你知道吗？”我问。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但现在我已经猜出来了。”
    我们面面相觑，但什么也没说。
    “大概半年后，他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日本人回来。”女子说到这里，脸上有一丝惶恐。“他回来后也没说他干了什么，只呆了不到一周就和那日本人离开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没想到就在他们走了之后，又来了一伙日本人，他们在这片区域到处打洞，大家都说这是一伙盗墓贼，而且还说长寿在外面也是干盗墓的。本来打洞也没什么，这穷山沟里的人祖上几代都是穷苦人家，估计这日本人也挖不出什么来，过些日子就会离开。可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墓。”
    “什么墓？”我赶紧问。
    “祭司古墓。”
    “祭司古墓？”
    “是的，那些日本人挖开这墓后，恰好有人发现，而且还认出了里面的陪葬品是祭司才会有的东西。对于羌族人来说，祭司是至高无上的精神领袖，绝不容忍任何人去破坏祭司墓，而且那处古墓据说还是专门守卫这个村寨不被邪恶入侵而建。所以这一下子，所有人都纷纷来阻止，与日本人发生打斗。”
    “估计那些人都是藤野一郎的手下，功夫一定不差。让村民去和他们对抗，估计结果比较惨。”严卫国肯定的说。
    “本来只有三个日本人，可是个个都武艺高强，围攻去的几十人都不是对手，还被打伤十几人。好在其中一个日本人对挖出的东西拍了几张照片后，就对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招呼其他两人一同离开了。日本人走后，村民组织起来很快将祭司古墓重新修整，因为古墓坍塌，只好盖起一座祭司庙，将日本人挖出后没有拿走的东西放在建起的神台上供奉。”
    女子说到这里双手捂着脸，把头埋得很低。“村里人把这事都算在长寿身上，说就是因为长寿带来了日本人，所以才出这事，被打伤的那些人家更是嚷嚷着要我们赔偿。虽然长寿以前抢了不少钱，但我治病花了不少，回来后又盖房子，加上长寿为人实在，见村里人困难都要给他们钱，就这样，带回的钱没剩几个了。那些人来拿不到钱，就把屋里的东西都搬走，长寿又不在，我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又能怎么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搬走，如今落得家徒四壁。”女子轻声哽咽。
    “嫂子，你别难过，施大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严卫国边说边从身上掏出钱来，可他也没有多少。
    大家也都行动起来，耗子全身上下掏个不停，真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好几个衣兜里都能掏出钱来。我们当中最有钱的当然是杨佳玉，当她把一踏钞票拿出来后，轻轻拉着女子的手。
    “嫂子，我们这来得唐突，身上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给家里添点东西。你有身孕，要吃好一点，若是后面还有困难就跟我们说。”杨佳玉边说边将钱放在女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