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姓回家取桐油,来回极快,除了寺门口那些城关村的村民,还有少数前排的百姓外,稍远的百姓并不知道,他们都还以为那碗里装的只是水呢!
看看水中的倒影,就能把人给看吐了?
大哗过后,全场进入了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打嗝,更加没有人打喷嚏,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除了那不停地,还在呕吐的胖汉之外,没人能发出声音。
终于,那胖汉呕吐完了,肚子里的菱角都被吐了出来,他站直了身子,喘了好几口的粗气,这才说道:“舒服,舒服了,总算是不撑了!”
轰地,百姓们又叫嚷起来,不少人冲着王安然叫了起来:“小禅师,你是怎么让他吐出来的啊?”
王安然笑了笑,道:“就是让他在碗里照了照自己的样子,他就吐了出来!”
真的只是照了照自己的样子,就吐出来了?
看这胖汉的样子,虽然说不上英俊,可也不至于难看到他自己看了自己的样子,都能恶心到吐的程度啊!
送桐油的那个百姓举起衣袖擦脸,对胖汉气道:“你这个胖子,太也不够意思了,我好心给你送桐油,你却往我脸上吐,太过份了!”
胖汉十分的抱歉,他卷起袖子,帮忙给那百姓擦脸,嘴里不住地道歉,又道:“多谢这位兄弟帮忙,今天我请客,请你去凉州最大的酒楼,好好吃上一顿,菜你随便点,酒你管够喝!”
医生们离着胖汉最近,他们都闻到那刺鼻的桐油味了,心中已经明白,那个叫王安然的少年,是用桐油治好的积食症,可桐油怎会催吐呢?就算是用做催吐的药,也该与其它药材配合使用才对,直接就拿来用,这种方法闻所未闻啊!
关仕途也闻到桐油味儿了,但他医术并不高,开催吐药他会,但不能说精通,并不晓得多少偏方的,而桐油治积食症,在他看来绝对属于偏方。
茫然地看向周围的其他医生,关仕途问道:“他用的是偏方,各位坐堂,你们谁听说过这个偏方,可知药理为何?”
医生们全都摇头,以前谁也没听说过,这是头一回!
关仕途气急败坏,他情知自己以后在凉州城没法再混下去了,当众被打脸,还打得这么响!可他混不下去,他也不能让王安然好过,抬头看去,就见王安然仍站在台阶上,始终都没下来,正颇颇向百姓挥手,而百姓们都在向他欢呼!
关仕途直起脖子,叫道:“你叫王安然是吧,你欺骗乡亲,让他们都生儿子,这是有违天理的,我要抓你去见官!”狗急跳墙,人急玩命,他拼命向王安然挤去。
人群当中,有几个百姓是去过关仕途的药铺的,他们当时都是带着怀孕的妻子去的,都非常想要儿子,想知道妻子怀的是男是女。关仕途为了多赚钱,便骗他们说都是女儿,不如打掉算了,卖了给他们堕.胎药,可这几个百姓的妻子吃了药之后,孩子自然是没保住,可好几年也没有再怀上,自是焦急无比。
现在听到关仕途这么叫喊,这几个百姓突然间就醒悟了,要是照关仕途这么说,他是不主张都生儿子的了,那当初他干嘛要卖给自己那种药,结果把孩子都给弄没了,这不是骗人嘛,还是用孩子的性命骗的人!
其中一个百姓离着关仕途较近,他叫道:“这个混蛋,当初卖堕.胎药给我老婆,害得我孩子没了,现在她都没能再怀上,你还我的孩子来!”叫喊着,他扑了上去。
不管是大唐朝,还是大周朝,都是绝对禁止堕.胎的,明文规定,如果有谁触犯了这条律法,那么就要被判刑,如果不止一起,而是让多个孕妇打掉了孩子,那么是要杀头的!
关仕途这么多年来做的事,就算他有十颗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听了这百姓的叫骂,其他百姓先是愣神,随后愤怒起来,一起去抓关仕途,把他按倒在地,拳头加大脚,都向他身上招呼。
关仕途没想到自己的丑事被当场揭发出来,这可比他输给王安然还要命,比试医术输了,他离开凉州便是,仍然可以当医生,还可以过富足的生活,可他卖那种药的事败露了,那就是死路一条,大周朝女皇治下,最痛恨的就是他这种人,就连赦免都赦不到他的头上!
“各位坐堂,各位仁兄,快快救我,我把药铺献出,都分给你们!”关仕途拼命大叫,想求那些医生们来救他。
可哪个医生敢过来,不要命么了?就算是不怕死,也不能这么死啊!
一个医生大着嗓子喝道:“你这个败类,我们没你这个同行,如果乡亲们打不死你,我们也要送你去见官,砍了你的脑袋!”
别的医生也都赶紧撇清,这时候立场必须要坚定,千万不能有含糊,只要露出少许同情,就也得和关仕途一样,被按在地上暴扁!
王安然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百姓们都涌向关仕途,心中惊讶,原来激起民愤就是这个样子的,会不会弄出人命啊?
转过头,他问沈大腰道:“沈大大,可别在这里弄出人命,这里毕竟是寺院,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官府是要追究的!”
沈大腰奇道:“有什么好追究的,那个败类卖药打孩子,这是死罪啊,如果被打死了,官府只会表彰百姓侠义,除此败类,怎么可能会追究?”
王安然哦了声,便没再说话,也没过去搭救关仕途,就算他再是滥好人,可也不会去救败类的。
没过多一会儿,有百姓叫道:“让他骑木驴,快点给他找头驴来!”
又有的百姓叫道:“把他浸猪笼!”
“点天灯!”
虽然和关仕途有过节的人不多,但关仕途的行为太恶劣,所以百姓们都恨他,非要把他给处决了不可。
随着众人叫喊,忽然有人叫道:“还是去报官吧,让官老爷判他的罪,砍他的脑袋!”
虽然打死败类乃是侠义之举,但快意恩仇这种事,官府是不提倡的,如果大家有仇自己私下报了,那还要官府有什么用?官老爷的官威从何体现?再说杀人偿命,百姓也吃不准官府会不会追究,所以还是把关仕途交到官府去,让官老爷定他的罪,这才是上策!
“对对,送他去见官!”
“可要是官老他包庇他怎么办?”
“那就打得他只剩一口气,就算官老爷放了他,他也活不过明天!”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关仕途被打得瘫在地上,四肢扭曲,一动也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反正也没人关心他是不是真死了!
几个壮汉上前,拖着关仕途的身体,就往刺史府走,无数的百姓在后面跟着,大声叫嚷。
王安然见百姓们都走了,顿时大急,他还有梳子和瓶子没卖呢,精油也就罢了,可那好几坛子的纯露,他还要卖钱的呢!
他赶紧转身跑回寺里,让冯氏和兔宝帮忙,拿出那几坛子纯露,把瓶子都装满,剩下的纯露便留在寺中,而那几瓶薰衣草精油,他一瓶揣入怀,给至善留了一瓶,其余的让冯氏带回家去。
忙乎了好一阵子,王安然这才又出来,见寺外的百姓大多数都走了,可还剩下几百个,估计这几百个人都是求子心切的,所以迟迟不肯离去。
王安然冲着几百人叫道:“各位乡亲,你们还留在这里,说明你们对菩萨心诚。那薰衣草精油,只能供在案上,却不能给你们,但我从玄奘大师留下的秘方中,做出了一种名叫纯露的好东西,虽是凡间之物,功效也不如那精油,但却也有些功效,就是不知灵不灵……”
那几百个百姓心想:“你这不是废话么,你说纯露有功效,可不知灵不灵,那不和没功效一样么!”
王安然又道:“话又说回来了,灵还是不灵,要看你们的心意诚不诚。”他回身一指殿内的菩萨像,又道:“乡亲们哪,你们看这菩萨像,金漆已然脱落,如你们愿捐献善财,为菩萨像再披金漆,那么我便白送一瓶我自己造出的纯露,只要捐献一贯,就可以得到!”
百姓们都挺犹豫的,倒不是心疼钱,只是关心那纯露的功效,如果是薰衣草精油那捐多少钱都可以,但是这小禅师造出来的嘛,就得考虑一下了。
见没人上来,王安然暗叹,看来只好拿出现代的营销手段了,他叫道:“现在每瓶三贯,好吧,每瓶五贯……”
百姓都纳闷了,这怎么越涨越高了,还涨得这么快?
王安然大叫道:“这本是要送去长安的,看在你们心诚的份上,才要送给你们,竟然不知好歹,现在每瓶十贯,只有五十瓶,送完为止,以后此纯露专供长安,凉州还有没有,可就不一定了!”
只稍稍安静了片刻,百姓们便一拥而上,一贯时他们犹豫,三贯时还犹豫,五贯时接着犹豫,可价涨到了十贯,还只五十瓶,以后有没有不一定时,他们就不犹豫了!
五十瓶纯露转眼就被抢得一干二净,那些没抢到的百姓跺脚捶胸,后悔下手慢了,一个劲儿地问王安然,还有没有剩下的。
沈大腰望着那五百贯的铜钱,目瞪口呆,这些瓶子就是他送给王安然的,成本连一贯都不到,可现在竟然卖出了五百贯,还是瞬间卖出的,这让他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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